秦香絮粗略地掃了一眼,講的是狐妖與書生的故事。
這個故事早就被話本不知改編了多少次,版本不計其數,但故事大都相同,無外乎人妖殊途。
但沈玲瓏讀的這本似乎有些不一樣,最後狐妖與書生居然修成了正果,不過她對這樣圓滿的結局仍舊存著困惑,問道:“這狐妖怎麼能與書生同睡一床呢,男女授受不親,他們不能這樣,要被人說閑話的。”
秦香絮被她這話逗笑,解釋道:“可他們是成了婚的夫妻啊,夫妻自然要同睡一張床了。”
她說完,後知後覺地捂嘴,有些擔心沈玲瓏會順著這話繼續問下去,問她夫妻為什麼要同睡一張床。
幸而沈玲瓏沒糾結這個,只總結道:“所以睡了一張床的男女便會是夫妻?”
夫妻同睡一張床,但同睡一張床的可未必是夫妻,但要說給沈玲瓏聽,又要扯到別的東西上去。
雖然秦香絮並不覺得青樓女子就一定低賤,但沈鶴知大概不會願意從他女兒口中聽到“青樓”兩個字。
秉著為沈玲瓏,還有她自己著想的原則,秦香絮說:“對啊,就是這樣。”
反正沈鶴知不會讓沈玲瓏接觸到有關青樓的東西,那在沈玲瓏能得到的認知中,睡同一張床的,只能是夫妻。
沈玲瓏恍然大悟:“原來睡了一張床要變夫妻啊,怪不得爹爹不讓——”
“嗯?不讓什麼?”秦香絮聽她頓聲,不禁發問。
沈玲瓏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很用力地搖了搖頭。
秦香絮見她不想說便不再問,正好頭發也幹了,便抱著沈玲瓏上床。
沈玲瓏沒像從前那樣,一上床就靠在她懷裡睡,反而仰著小臉一直看著她。
秦香絮伸手摸了摸臉,不確定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沈玲瓏:“沒有哦,我就是在想事情。”
秦香絮失笑,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之前為了趕走柳家姐弟,沈玲瓏直接叫她孃的事,她可還沒忘記呢。
所以現在秦香絮一看到沈玲瓏的眼亮晶晶的,就下意識覺得她沒在想好事兒。
沈玲瓏嘟嘟嘴:“才不是鬼主意呢,是好主意。”
秦香絮拿她沒辦法:“好好好,是好主意,我說錯了。不過我可先說在前頭,你別再把你那些好主意用在我身上,不然我真要被嚇著。”
沈玲瓏不吭聲。
秦香絮低頭看,見她已經闔眼,似乎在她懷裡睡著。
於是她便不再出聲,替沈玲瓏緊了緊被子,跟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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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盞青燈如豆。
沈鶴知端坐於桌前,垂眸思量著什麼。
房內夜色濃重,他的臉色卻如雪一樣朦朧清朗,長發鬆散,如瀑滑落,襯得他冷淡的眉眼更顯幾分絕色。
李成想不通主子從小姐房間回來後,怎麼就突然要沐浴,還是冷水浴。
受了傷的肩頭不能碰水,主子幾次三番地沐浴下來,傷口肯定要出問題,就算主子運氣好,傷口無礙,但他還泡了這麼久的冷水,怎能不著涼呢。
李成想都沒想,就讓張稟山去請令狐率。
等他吩咐完回到房中,沈鶴知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用食指抵在唇瓣,邊思考邊緩緩摩挲著。
他眼簾低垂,像在看桌面,又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