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醫生，說是您稍微喝一點點黃酒，沒有關係的。”蘇小漓一邊擺盤一邊解釋著。
滿室闃寂中，一時香氣撲鼻，倒真有些過年的味道了。
林良看著眼前的兩人，恍惚間幾十年前的往事彷彿漸漸前來。
淋瀝雨聲，汩汩漿聲，晃晃蕩蕩中，江南氤氳、水色柳姿，大少爺的笑聲，大小姐的身影……一一浮現腦海。
林良眼眶有些溼潤。
幾口菜幾盅酒下肚，蘇小漓將凌義成的身世告知了林良。
林良的心像是被燙了一下。
繼而恍然大悟，又不由苦笑得恍惚，連連嘆道：“怪不得，怪不得，那麼像，幾乎一模一樣。”
這一晚，蘇小漓和陸斯年都沒怎麼說話。
兩人只靜靜聽著林良講起幾十年前的故事。
在此之前，關於林雅治的往事始終被籠罩在迷霧中。
陸老爺子認識的林雅治，是來到港島之後林雅治。而林雅茹認識的林雅治，是離開家鄉前的林雅治，且她也沒有和蘇小漓講過太多。
這中間大概有兩三年的空檔，誰也不知林雅治在哪裡、在做什麼，而林良才是那個自始至終陪在他身邊的人。
就連江月龍的身份，蘇小漓也徹底明白了。
這大概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會撫養凌義成至成年，雖然是往歪路上帶。
林良之前還以為，這些往事會跟著他進棺材。
現在能找個人說一說，心裡也舒坦了些。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青年時的雄心壯志，到頭來萬事空，他只想在臨死前再見林大少一面。
幾十年前，林雅治、江月龍、顧成東，也就是顧老爺子，幾個年輕人走上了不同的救國道路。
林雅治帶著林良先是到了滬市，而後又去羊城，最後來了港島。
在滬市，林雅治結識了一名祖籍也是浙省的女子，兩人生了情愫。
林雅治卻由於抗擊外敵侵略險些被抓，一時間傳聞他被槍殺。
實則他和林良兩人逃到了羊城，繼而又來了港島。
等林雅治在羊城安頓好再去尋那名女子之時，奈何兩人住的那間小樓早已被夷為平地，人也不知去向。
那個年代，其殘酷其無奈，生離死別是最常見的，實實在在算不了。
沒想到那名女子頂著大肚子活了下去。
再後來林雅治要去海外找機會，可惜一走就幾十年杳無音信，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林良至今仍在懊悔，如果他當時堅持跟著大少爺，就不會導致今天這個局面。
“我對不起大少爺，也沒照顧好小少爺。小漓，一成小少爺就拜託你們照顧了。”林良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