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中的聲音大家也隱約聽到了,顧非煙一臉壞笑:“老弟,等你回來哦!”挽著傻樂的周姨搖身走了。
顧天昊一臉嚴肅,過去拍了拍顧非寒的肩膀,“小叔,等你回來。”
眾人依次走了同樣流程。
顧毛毛夠不著肩膀,只好用力拍了拍小叔叔的屁股,“等裡、回來哦。”
只剩下顧老爺子,挑著眉瞅了不孝子一眼,“有沒有和人家姑娘提起正事兒啊?”
顧非寒回了回神兒,無奈蹙眉。
“她還是堅持高考之後訂婚,不過她不想麻煩您和媽,說自己是小輩兒,肯定得她先來咱們家拜訪過後,再談訂婚的事兒。”
顧老爺子再著急,也能聽出來這姑娘是個懂禮數的。
臉上露出了和兒子一樣的無奈表情。
蘇小漓放下電話。
剛想結賬走人,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話筒拿起、停在半空、又放下,她呆愣著看了電話一會兒,嘆了口氣。
凌義成坐在書桌前,手裡的鋼筆在信紙上寫著什麼。
銀灰色AURORAKONA,和送給蘇小漓的是同款,只有顏色不同。
抽屜的絲絨盒子裡,珍藏著一支外觀相當普通的舊鋼筆,捨不得用——他在火車上,從蘇小漓手中順走的那支。
凌義成寫寫停停,時不時走神,抬頭看向安靜的電話。
除夕夜,就連du場也歇業了。
平日裡喧鬧的地下du場,如今就像它偽裝的外觀一樣,裡外裡,只有寂靜、冷清、荒蕪。
只有遠處傳來的爆竹聲不時地提醒他——今天是個闔家團聚的日子。
凌義成吃住都在這裡,如今整個廠區,只他一個人。
像馬胖子那樣的,過年都有自己家可以回,他卻沒有其他任何地方可以去。
凌義成端起杯子,茶又涼了。
他靜靜地看著杯子,最終決定還是再續上一杯。
再等等,再等等。
也許……也許會有電話吧。
鈴聲響了。
聲音太過突兀,炸響了夜的寂靜。
凌義成手一抖,杯子裡剛倒滿的開水燙到手上幾滴。
哪裡還顧得上。
平時這個電話只有在通知“緊急收攤”時才會響起,今天攤子都沒支——難道真的是……
“喂……請問……”蘇小漓清遠的聲音,在聽筒那頭響起。
“是我,小漓。”凌義成呼吸有些急促。
“真是你啊,我就想著打打試試,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通,沒想到除夕夜也有人接。”蘇小漓笑道。
凌義成握緊話筒,跟著她一起笑了笑。
“打電話就是想祝你新年快樂。”蘇小漓聲音清脆。
“嗯,新年快樂,你也新年快樂。”凌義成的聲音有一絲絲啞。
說完新年快樂,蘇小漓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上輩子的自己,每逢春節,只期待哪怕有一個人能對自己說一句“新年快樂”,就已經很好很好啦。
提醒著自己謹防再次“心理移情”,最終還是覺得,至少要說上這一句,才能安心回去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