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情天恨海
賀陀羅在艙中調息片刻,內力復元,拍開一罈酒,喝了兩口,精神大振,心想:“梁蕭武功大進,可也未必勝得了灑家,但若小和尚傷愈,二人聯手,很難對付。灑家必須先發制人,殺掉一個,才能萬事大吉。”正自思量,忽聽船頭傳來一陣歡呼,跟著就聽花生悶聲悶氣地說:“快些上岸……”話沒說完,忽地打住,似乎被人堵住了嘴。
賀陀羅亦驚亦喜:“莫非他們瞧見了陸地?”一躍而起,正要闖出艙外,忽又停步,心想梁蕭詭計多端,其中難免有詐,可小和尚憨直,應該不會說謊。他拿捏不定,瞅了阿灘一眼,寒聲道:“你去看看,見了陸地,便來報訊。”
阿灘無奈,忍著傷挪步出門。過了時許,賀陀羅不聞聲息,又生疑惑:“這喇嘛近來對我多有不滿,當真見了陸地,未必不會拋下我父子逃命。”他心性多疑,想到此節,再也按捺不住,對哈里斯道:“等我回來……”哈里斯著了慌,叫道:“宗師……別丟下我!”賀陀羅怒道:“沒出息,看住小皇帝,我去去就回。”他鑽出艙外,掉頭一看,四下茫茫,哪兒有什麼陸地,唯見阿灘直挺挺躺在遠處。他心頭一跳,不及返回,忽聽破壁聲響,慌忙衝入艙中,早見梁蕭破壁而入,哈里斯急欲掙起要抓趙昺,卻被梁蕭一腳踏住胸口,目視賀陀羅,臉上似笑非笑。
賀陀羅臉色陰沉,冷冷道:“姓梁的,你要怎樣?”梁蕭笑道:“你佔住這裡也很久了,該挪挪窩了吧?”賀陀羅不假思索,大聲道:“好,一言為定。”梁蕭淡淡說:“我們四個人,你卻只得一個,加上兩個殘廢,你好自為之。”將哈里斯一腳挑了過去,賀陀羅伸手抱住,微一冷笑,轉身出艙。趙昺見了梁蕭,歡喜異常,叫聲叔叔,正要撲上,忽地眼前一花,被人抱住,定眼一看,雲殊臉色煞白,氣喘如牛,嚇得趙昺哭了起來。
梁蕭不想自己螳螂捕蟬,雲殊黃雀在後,更不料他重傷之餘,還能如此敏捷,微一愣神,目有怒色。雲殊這一縱一抱幾乎耗盡氣力,一時渾身發軟,靠在牆邊只顧喘氣,心中卻想:“我拼了這條性命,也不能讓聖上再入惡賊之手。”梁蕭見他模樣,心知若要強奪,量他也抵擋不住,但見雲殊倔強神氣,又不覺嘆了一口氣,心想:“罷了,讓他這一次。”
他沉吟一下,忽向花生道:“好兄弟,還能動手麼?”花生連連點頭。梁蕭道:“老頭兒安頓好他那斷腿兒子,必來尋咱們晦氣。待會兒你只管用盡氣力,只攻不守!”又對柳鶯鶯道,“你護住曉霜與昺兒。”
柳鶯鶯瞧了雲殊一眼,心想護住昺兒也就是護住他。忽聽賀陀羅厲聲長笑,艙門前人影一晃,“般若鋒”化作閃電射了進來。花生謹記梁蕭的話,施展“一合相”,一老一實,全力出拳。賀陀羅但覺勁力如山,不敢硬接,閃身避開,還沒站定,忽見梁蕭雙掌天落,無奈又向後退。一時間,花生步履沉實,一拳一腳使了出來,梁蕭恍若一道電光,繞著花生旋轉不絕,雙掌神出鬼沒,無所不至。
兄弟兩人一個至巧,一個至拙,相得益彰,打得賀陀羅遮攔不住,步步退卻。不一時退到船舷,心知再不還手,勢必落下海去。猝然大喝,“般若鋒”虛晃一招,逼退花生,左拳飛出,打中梁蕭左胸,腰間卻捱了梁蕭一腳。二人各自跌出,花生一愣,忘了追擊,只見賀陀羅反手撐地,縱身跳起,三縱兩跳,往船尾去了。
花生反身扶起梁蕭,返回艙中,梁蕭運功半晌,吐了一口瘀血,笑道:“一拳換一腳,想來他也吃虧不小。”柳鶯鶯道:“我與花生打落水狗去。”梁蕭擺手道:“窮寇莫追,賀陀羅此去必有防範,不可冒失輕進。他以一敵二,傷得未必服氣,只怕還會再來。”頓了一頓,沉吟道,“花生,你神力蓋世卻不善運用,我適才想出了一門陣法,你我同使,必能穩勝賀陀羅。”當下站起身來,口說手比,傳授花生攻守之道。
次日凌晨,賀陀羅傷愈,想好剋制二人的法子,再來挑戰,不料兄弟兩人的陣法已有小成。雙方鬥到兩百餘招,賀陀羅抵擋不住,脫身遁走。梁蕭見花生舊傷迸裂,流血不少,也不便追擊,扶他轉回包紮。到了午時,眾人正說話,忽聽阿灘長呼一聲,淒厲之極。柳鶯鶯驚道:“發生什麼事?內訌麼?”
梁蕭臉色鐵青,一拳擊穿甲板,喝道:“不除此賊,天理不容!”柳鶯鶯心念一動,恍然大悟,也不由花容失色。花曉霜見他二人神色古怪,不由問:“出了什麼事?”梁蕭沉著臉一言不發。柳鶯鶯卻湊到她耳邊,輕聲說:“白髮老賊兇殘無比,他殺了大喇嘛,喝血吃肉!”花曉霜驚得臉色煞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梁蕭忽道:“阿灘似乎有病在身。”柳鶯鶯笑道:“都是曉霜傷的。”梁蕭驚訝道:“曉霜武功大進了麼?”花曉霜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若……若不是我,大師父或許不會死!”梁蕭更覺驚訝,詳加詢問,花曉霜才將那日的事說了。梁蕭嘆道:“古人說禍福相依,果然不假。你若沒有‘九陰毒脈’可就糟了。”花曉霜生起氣來,大聲道:“蕭哥哥你還笑,我寧願害病,也不用那害人功夫。”梁蕭笑道:“水能載舟,也能覆舟。萬事有利有弊,你也不要自責。再說你不傷阿灘,賀陀羅殺他也易如反掌。”
花曉霜落淚道:“我一運功,就會害人。”梁蕭道:“看來是你功力不夠,須以人畜為媒,才能洩去毒質。無妨,你將‘九陰毒’轉給我,我再逼出去,只要洩盡陰毒,你的病好了就不會傷人了。”花曉霜想了想,擔心道:“你逼不出來怎麼辦?”梁蕭淡淡一笑,說道:“曉霜你太小瞧人了,‘五行散’我都能逼出來,‘九陰毒’又算什麼?”
花曉霜這才放心,施展“轉陰易陽術”,將“九陰毒”轉給梁蕭,梁蕭再行逼出。兩人二掌相抵,運功一個時辰,花曉霜只覺倦怠異常,忽地撤掌,自行把脈,卻覺“九陰毒”並無減少,氣血卻虧了許多,不由沉吟道:“蕭哥哥,我們白費氣力了。‘九陰毒’與我同生共長,便如血液一樣,流失之餘,也在增長,若抽取太多,又無陽氣補充,只會氣血大虧,斷送我的性命。”梁蕭大覺灰心,嘆道:“真的無法可醫了嗎?”
花曉霜笑了笑,搖頭說:“不礙事,‘九陰毒脈’難治,全在於導不出體外。我最近研讀婆婆給我的《神農典》,想出幾種祛陰補陽的方子。再若將‘轉陰易陽術’練到某個境界,‘九陰毒’流瀉之速勝過生長之速,而後補以靈藥,佐以針灸,不出十年,必能痊癒。”梁蕭嘆道:“十年之期,未免太長了一些。”花曉霜道:“師父那麼大本事都無法治好我,而現今我卻已找到了治癒的法子。”她微微一笑,說道,“蕭哥哥,你說得對,‘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古人未必就勝過今人,今人也未必不能超過古人……”她臉上笑著,兩行淚水卻奪眶而出,忽地轉過身子,奔到牆角,肩頭輕輕聳動。梁蕭吃了一驚,正欲上前寬慰,花曉霜卻擺了擺手,哽咽說道:“蕭哥哥……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梁蕭莫名其妙,柳鶯鶯將他拉到艙外,低聲罵道:“大笨蛋,還不明白麼?”梁蕭茫然搖頭。柳鶯鶯定定地瞧著他,嘆了口氣,說道:“她的病好了,你就不用陪著她了!”梁蕭眉頭一聳,低頭不語。柳鶯鶯不耐道:“小色鬼,三天早就過了,你打算好了沒有?”梁蕭還一言不發,柳鶯鶯目湧怒意,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頓足道:“你是笨蛋,她也是笨蛋,你們兩個笨蛋,真是氣死我了!”怒衝衝奔入艙內,忿忿坐著一會兒,又吐了口氣,將花曉霜摟入懷裡,細聲寬慰。梁蕭轉身眺望大海,心中煩悶之極。
兩日內,賀陀羅或明或暗,又來挑釁數次。初時憑“般若鋒”之利,尚與二人有攻有守,鬥到後來,但覺梁蕭掌力一日強似一日,僅是一對肉掌已難對付,況且還有花生助陣,再鬥下去,有輸無贏。當下猛攻兩招,抽身退出,裝腔作勢放出兩句狠話,方才徐徐退去。他餘威猶在,梁蕭倒也不敢過分相逼。
賀陀羅回到藏身之所,暗暗發愁。阿灘屍身早已吃盡,賀陀羅拴了“般若鋒”捕魚,可是不知為何,船邊的海魚越來越少。賀陀羅當然不知這是洋流衰竭所致,費了半日工夫也未勾上一條。海中無魚,海鳥沒有食物,也俱都飛走。賀陀羅沉著臉坐了半晌,忽然站起,直勾勾盯住哈里斯。
哈里斯對這父親十分了解,瞧他眼神,便知其意,渾身發起抖來。賀陀羅盯著他嘆道:“哈里斯,你別怪我,為父也沒法子。”他與哈里斯之間極少以父子相稱,這話一出,哈里斯眼中懼意更甚,顫聲道:“宗師……”賀陀羅打斷他道:“你若要怪,就怪梁蕭那廝,不過你大可放心,為父吃了你,有了氣力,必定殺光鳥男女給你報仇!”哈里斯聽他如此說話,情知必死無疑,渾身蜷作一堆,直向後縮,驀然間,他眼神一亮,指著賀陀羅身後,急道:“宗師,你看,你看……陸地……陸地……”
賀陀羅搖頭道:“這個計策,梁蕭已經用過一次,為父不會上你當的。你放心,為父出手,決不讓你痛苦。”他踏上一步,便要動手,哈里斯卻哭了起來,號叫道:“阿爹,你信我一次,我腿沒了,跑不掉的。”
賀陀羅見他如此惶急,不似作偽,回頭一瞥,只見海天交接處,果有一道細細的黑線,不覺一陣狂喜,叫道:“不錯,當真!”精神大振,扶起哈里斯,訕訕笑道:“我的兒,方才我跟你說笑呢!”哈里斯臉上乾笑,心裡暗發毒誓:“死老賊,你也有年老體衰、動彈不了的光景,屆時我要你生死兩難……”
父子倆各懷鬼胎,虛與委蛇。賀陀羅拖來一條小舢板,將哈里斯吊下海去,正要跳上,眼珠忽地一轉,轉到前船,回來時,哈里斯見他手提那隻鐵錨。賀陀羅跳上舢板,劃出一程,發聲沉喝,鐵錨飛擲而出,呼啦一聲,大船破了一個窟窿,海水洶湧灌入。
梁蕭覺出船身震動,當先衝出艙外,大船沉沒極快,頃刻已有傾斜之勢。他舉目眺望,賀陀羅父子已在數里之外,再看救生舢板,原有三艘,剩餘兩艘都被賀陀羅的掌力震毀。他人隨後趕出,無不失色。梁蕭略一思索,扯斷一段長木板,插在腰間,又拾起兩丈長一條纜繩,一頭遞給花生,反拽另一頭,飛退數步,跳在空中,將纜繩扯得筆直,叫道:“花生,甩起來。”花生應聲而動,使足“大金剛神力”,將梁蕭凌空甩動起來,只聽嗚嗚作響,梁蕭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以花生為軸飛速旋轉。
柳鶯鶯雙目一亮,喜道:“是了,這是套野馬的法子。”她生長天山腳下,草原上多有野馬,牧人捕捉時,就挾著繩套乘馬追逐,追近時將繩套飛速甩動,自可拋得極遠,套住野馬。梁蕭通曉格致之理,明白憑藉這根繩索,可將花生的神力增長數倍。
片刻工夫,梁蕭估摸力道足了,算準方位,忽地放手,身若脫弦之箭,飛過一里之遙,不偏不倚地射向舢板。半空中,他取出腰間木板,折斷一塊,丟擲落上,踏浪飛奔。賀陀羅看見,折斷船槳,左右開弓,嗖嗖嗖奮力擲出。
梁蕭縱身閃避,一轉眼,攜帶木板用盡,一斷尖木迎面飛來,正中他的心口。梁蕭捧心大叫,胸口濺血,身子歪歪斜斜,似要落入海中。眾人見狀齊聲驚呼,賀陀羅心中得意,出手稍緩。不想梁蕭略一下沉,忽又縱起,一抖手射出手中尖木,動若脫兔,飛身踏上,滑水一丈有餘,身子一縮一伸,縱到舢板上方。
梁蕭之前木板耗盡,再無借力之物,眼看賀陀羅尖木擲來,靈機一動,行險接住。尖木帶了賀陀羅十成勁力,就近擲出,力道驚人,梁蕭勉力接住卻入肉三分,鮮血迸出。他長於機變,就勢詐傷,騙得賀陀羅心神懈怠,而後擲出尖木,借其浮力躥上舢板。賀陀羅後悔不迭,不待他落足,“般若鋒”飛劈而出,梁蕭也是拳腳齊用。舢板狹小侷促,二人一上一下,蒼鷹搏兔般用上全力。一剎那,梁蕭腿現血光,賀陀羅左肩中腳,身形後仰,不及變招,忽見梁蕭左掌按上哈里斯的後頸,厲聲叫道:“掉頭回去,要麼大家沒命!”
賀陀羅面色鐵青,動彈不得,哈里斯死活倒是其次,如果梁蕭足下一頓,立時船破水入。權衡再三,他無奈搖動木槳,原路返回。此刻大船沉沒,眾人抱了幾塊木板在海上漂浮。梁蕭將二女援上舢板,柳鶯鶯伸手再援趙昺,賀陀羅怒道:“再上來人,船就翻了。”梁蕭冷笑道:“嫌人多麼?”抓起哈里斯,拋入海里。
賀陀羅大怒喝罵,忽見哈里斯情急求生,雙手扣住船舷。梁蕭笑道:“賀陀羅,你兒子挺機靈啊!”賀陀羅氣得頭髮上指,偏又不敢發作,只有忍氣吞聲,微微冷笑。
雲殊不肯放開趙昺,柳鶯鶯只得連他一起援上。花生扣住船舷向前,胭脂與白痴兒都會鳧水,金靈兒站於花生頭頂,倖免於難,只有快雪不會鳧水,舢板到時,已經溺死。花曉霜眼望愛驢沉沒,不覺潸然落淚。柳鶯鶯抱住她連聲安慰,說要把胭脂送她,花曉霜慌忙推讓,一時竟然忘了傷心。
傍晚時,舢板拖著眾人抵達陸地。略一查探,卻是一座島嶼。孤島規模甚大,四面礁石嵯峨,其內竹木蓊鬱,溪流淙淙,禽飛獸走。
梁蕭腿傷不輕,賀陀羅肩頭中掌處也十分疼痛,哈里斯斷了腿,花生、雲殊也不必說。五名男子無人無傷,只好暫且休戰,各自覓地休養。島上水甜食豐,較之船上真有天壤之別。當夜梁蕭打了一隻黃羊,柳鶯鶯與花曉霜採來清水椰果,鑽木取火,美餐一頓。
次日清晨,梁蕭搜尋全島也未發現土著,怏怏回來,叫起花生,二人伐木取材,搭建房屋。梁蕭心靈手巧,花生力大無窮,不一日,便在山谷中搭起了一座吊腳小樓,中有木塌三張,柳鶯鶯與花曉霜同臥。梁蕭想方設法又找來草莖樹葉,鳥羽獸毛,織成四張被褥,同時砌石為灶,燒土做陶,造水車引來山泉。經他一番經營,不出數日,小樓中大有家居氣象。柳鶯鶯笑道:“這麼過上一世,也不枉了!”花曉霜也笑著點頭。
花生有吃有喝,自也無憂無慮。只有梁蕭搖頭道:“梁園雖好,不是久留之地,住上幾日,終究還是要回去。”花曉霜聽了這話,收了笑容,低頭回房。柳鶯鶯狠狠瞪了梁蕭一眼,轉身跟進。不一陣,就聽二人在房中大聲說笑,接著柳鶯鶯放開嗓子,唱起歌來。她歌喉極美,唱一句,花曉霜跟一句,歌聲婉轉,令人聽而忘俗。
梁蕭聽了片刻,心中不勝茫然,他起身轉出山谷,來到海邊,攀上一塊礁石,遙望茫茫大海,心中也如海波起伏:“如果沒有仇恨,與鶯鶯、曉霜、花生兄弟活在這島上,倒也不壞,但我身負血仇,總要與蕭千絕一決生死。”想起這數月時光,真是恍若夢寐,“以前我喜歡鶯鶯,後來以為她變心,又對阿雪有情,只是與她有兄妹之約,不及表白,她已殞命。如今鶯鶯、曉霜均鍾情於我,更加叫人為難。情之一物不似數術,要麼我渾天一轉,便知根底。唉,倘若始終難斷,我便學花生做個和尚,了此殘生。”他望著大海,驀地心灰意懶。
忽一個浪頭打來,撞上礁石,飛瓊濺玉,盡都撲在梁蕭臉上。他神智一清,舉手圈在嘴邊,縱聲長嘯,嘯聲遠遠傳出。三聲嘯罷,吐出心中塊壘,胸懷大開。他一眼望去,海天相接,萬里一碧,真真浩蕩無極。瞧了一會兒,想起在海中所感知的陰陽海流變化,又思索當日與釋天風交手時所創的各種招式,不由依陰陽之變,去蕪存菁,化繁就簡。如此沉思良久,心頭忽動,當下微微蹲身,運轉“鯨息功”,雙掌吐個架子,掌風所向,滿地碎石全都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