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風接過那皮質之物仔細端詳,卻只見是一塊手掌大小,其色如血,其形如心的牛皮而已。不覺頓感失望,想不到堂堂佛門八部天龍正神,竟將這破舊皮囊視若診寶,可嘆,可嘆。
正自尋細之間,但覺此物入手細膩絲滑,觸之冰涼刺骨,且頗有彈力。
竟又不象是皮類,因其比皮類更堅韌百倍。若非其色澤之故,倒更象是一片質地不俗鱗甲 。
是了,這囚牛本尊乃是牛首蛇身之相,想必這鱗片便是其護體軟甲了。只是不知這鱗片之中隱藏有何種玄機妙術,竟能讓囚牛以命相托?莫非其中果然藏有佛門密宗的修煉要訣,或者有寶藏圖鑑不成?
珝兒見淳風痴呆呆望著皮囊發呆,恐其遭了別人暗算。既迅速探出玉指輕輕一夾,便將皮囊搶在手中,而後上下左右仔細探測起來這舊皮囊來。
只見那手掌大小的皮囊之上,竟隱約可見有數十隻張小口,而從那一張張緊閉的小口之中,卻隱約可見其中竟隱藏著數十隻佈滿血絲的眼晴。而自那眼中射出的陰寒之氣,竟讓人不寒而慄 。
“這眼晴……”
珝兒激凌凌打了個寒戰:“不對,這不是什麼皮囊,這應該一種鱗甲。其色血紅,其形如心,其背有唇,唇中赤目……
……血鱗?
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赤目血鱗?可是,如果此物真是赤目血鱗,那……這囚尊者的身份便絕不簡單……
難道是她?除了她,天下還有第二個人有這赤目血鱗嗎?可是囚尊者怎會藏有這赤目血鱗呢……?”
若此血鱗果真是囚尊者本尊的護心鱗也倒罷了。若不是?那這囚牛的背景倒真讓人難以琢磨 了。”
淳風見珝兒握著皮甲如痴如醉自言自語,心中暗道:“不好,莫非這皮甲之上竟有十巫的咒毒?珝兒必是著了人家的道兒了?”
於是, 遂大聲呼喚道:“ 珝兒?珝兒……”
卻見珝兒並未理採,甚至連頭也未抬,只是目光呆滯,眼晴直直的盯在那鱗片之上,彷彿魂也被其勾了去。只見她忽兒沉寂不語,忽爾搖頭苦笑,繼而渾身戰慄抖動不止……
見珝兒並未理採自已, 淳風心中甚是不安,暗道:“ 珝兒今日有些反常,怎麼忽然就財迷心竅了?方才是龍皇石,現在又是這舊皮囊,尤其是當她見到這皮囊時,竟一把搶了去。這還是自己的小親親師姐嗎?看來這皮囊必有玄機,否則,以珝兒的閱歷,絕不至於如此失態。
此事還需問明尊者,否則,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
可望著珝兒手掌之上那個神形虛幻的囚牛,又有些於心不忍。必竟,人家為自己已付出了太多,自己怎能懷疑他呢?
可是,若不問清,萬一這皮囊真是不祥之物,豈不害了珝兒嗎?
管它,還是要問清才好。於是, 淳風深施一禮,而後輕輕靠近珝兒手心處,細聲問道:“ 勞煩前輩,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尊者明示。”
尊者點點頭,說道:“ 不消說,您是要問這皮甲嗎?此物喚作護心甲 ,只作防護心神靈脈而生,並無奇異之處。不過,你也可將其當作一個兜囊來用。他日上仙若將其送歸離兒手中,必有福報。”
“兜囊?只是個裝物件的兜囊嗎?”
淳風見他如此一說怎肯相信,若只是兜囊 ,珝兒怎會墜入其中。若只是兜囊,他怎會以命相托?看來這囚尊者也小肚之人,也枉我對他的信任了。看來,果然是人心難測,江湖險惡………
不過也不可說,或許他自有苦衷 ,或許他自有安排。必竟自己只是一凡人,又豈可揣度高僧大德的心境呢?隨他去吧,反正自己這一世,也未必便能飛昇天界,且走一步算一步,想多了徒添煩惱。”淳風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此時,只見那囚尊者仰天長嘆一聲,高聲說道:“ 去也,去也,此生無歡,來世不再來了,不來了。”
說罷,化做一道輕煙消散在虛中之中。
李淳風望著消失的囚牛,又看了看正自言自語的珝兒,朝她後背輕輕一拍道:“ 珝兒師姐,你酲醒,你…你入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