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王太妃輕聲道:“六哥兒見了人嗎?”
黃嬤嬤搖頭笑道:“沒有,六爺這會子正對著本棋譜著迷,說是過上一兩日再見。”
廣南王太妃訝然道:“不是說那康老先生不好棋道嗎?”
黃嬤嬤搖頭道:“奴婢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六爺上緊得很,奴婢瞧著,那眉毛,都快皺到一處去了。”
廣南王太妃見黃嬤嬤也是一問三不知,便瞧著秦念西道:“你往康家老太太院子裡去的時候,見過康老先生下棋?”
秦念西點了點頭,又一臉尷尬說了前情,直說得廣南王太妃笑出了聲,老太妃身邊的嬤嬤俱都知道些秦念西的小性兒,也跟著笑得前仰後合,只那樓嬤嬤,雖也被逗樂了,但眼底更多的還是訝然。
一屋子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廣南王太妃才輕輕捏了捏秦念西的鼻尖,笑道:“你這個丫頭,真是古靈精怪得很,就這聰明天成這一樣,得叫天下多少男兒汗顏。”
秦念西訕笑道:“嗯,老祖宗說得對,所以阿念,還是懶散些比較好。”
廣南王太妃忍不住又笑出聲,點著秦念西道:“你這丫頭,莫不是怕老祖宗再讓你去和六哥兒下棋?”
一屋子人瞧著秦念西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兒,都笑了出來,廣南王太妃樓了秦念西在懷裡道:“好孩子,你這機會都給他找好了,他自家抓不抓得住,那得憑他自己的本事,老祖宗才懶得管那麼多。再者說了,放著你外翁那麼個世外高人在這裡,還不趕緊去用心討教。”
秦念西總算放了心,面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陪著老太妃說著些閒話兒,才起身道:“阿念先去廚房看看,不然今日許了嬤嬤這湯,怕是應不了了。”
老太妃笑著示意黃嬤嬤跟去瞧著,眼見著小姑娘出了屋子,才轉過臉對樓韻芙道:“阿芙,過來坐下,說說。”
樓韻芙依言坐了下來,笑著恭敬道:“是個好姑娘,難怪能得了老祖宗喜愛。一路上,阿香跟我提了好多回這姑娘的事,阿芙俱是將信將疑,今日一見,倒是有幾分信了。只這麼個小丫頭,這治病上頭,總還是……”
老太妃點點頭,溫聲道:“六哥兒重傷的事,你肯定知道了,這中間都是生死一線的事,多虧了這孩子。那方家的芸姐兒你也是認識的,如今還在這山上,她那媳婦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些事,也不肖多說,慢慢你就都能看到了。”
老太妃面色慢慢便凝重起來,說到這裡,抬頭看了眼屋裡,侍候的丫鬟婆子立時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白嬤嬤在裡頭。
老太妃繼續道:“如今兩件事,第一,旌國王子中毒,已經在來的路上。這事兒,我們議了又議,按照太虛真人的判斷,當是以念丫頭為主治,湯藥和湯浴為輔。”
樓韻芙一臉驚詫,老太妃看著她緩緩點頭繼續道:“如今這水極混,定不能傳出一絲兒念丫頭能驅這百草殺的信兒出去,否則,只怕立時要給念丫頭惹來殺身之禍。”
老太妃一臉鄭重:“如今在這山上還好,只長公主一直無出,這事兒,只怕也著落在唸丫頭身上,若是翌日,要去往北疆,這一路上,你想想,會是個什麼光景?”
樓韻芙面色凝重道:“一擊不中,必有後招,若要再用毒,姑娘便會成為那股暗流第一個想要除去的人。”
老太妃點頭道:“我素來知道,你是個極有成算的,所以才會把那丫頭託付給你。”
樓韻芙立即起身,一臉鄭重,抱拳行禮道:“請太妃放心,末將必以命相護,不容有失。”
老太妃伸手示意樓韻芙坐下,又對白嬤嬤道:“老白,你去把書案裡,最底下那個匣子拿出來。”
老太妃把匣子遞到樓韻芙面前道:“這是前兒六哥兒往宮裡遞的密摺抄下的節略,你先看看吧。”
樓韻芙依言,將那厚厚一摞,一張張細細看過,越看越是心驚,甚至有些熱血沸騰之意,越看越覺得,自己這肩膀上,如今是如山重擔。
見得樓韻芙一張張看完,老太妃才對白嬤嬤道:“燒了去。”
樓韻芙深吸一口氣道:“老太妃,如果這些都能實現,如能有兩代明主相護,這天下,這家國,將會何其興旺,我們邊疆戰士,這心頭,該有多麼夯實……”
看見樓韻芙眼中,是帶著熱血的堅決,老太妃點頭道:“你是個有見識的,念丫頭交給你,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