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所措……
只見車廂內,一個身材纖瘦、骨感嶙峋的女孩正躺在本屬於自己的床榻上,如玉長臂正慵懶地耷拉在床沿下,手裡還提著一件花裳。
郭巨峽臉色一陣緋紅。
那對標誌性的雙馬尾此時正順著那女孩的雪白肩膀飛流直下,不是那餘舒又能是誰?
郭巨峽四下張望了一眼,確信靈兒已然跳下馬車走遠,趕忙趁著這會兒工夫鑽進車廂,為那餘舒披上一件獸皮斗篷後將她搖醒。
“你給我起來!你為什麼會躺在我的馬車上?”
餘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一副無辜的樣子道——
“啊?這裡是你的馬車嗎?……算了。我今早起來一看天,見一副要下雨的樣子。這荒郊野外的,一場暴雨下來,該教咱這嬌弱身子如何受得住呢……”
“然後呢?”郭巨峽真想趕緊把她從車上扔下去。“你之前是哪一列馬車上的,回去歇著不就好了?”
餘舒垂下目光,水波漣漣的眼眸裡,慌亂中恍然間閃過幾分神傷。
“郭統領。其實……我原本不是你們這商隊裡的人。”
郭巨峽心裡咯噔一下,瞬間便反應過來了這人的真實來路。
餘舒黯然道——
“我家本是南安一帶的獵戶,那叛軍連同草寇一起在野地行軍,不敢侵碰城鎮,就拿我們這種漁獵小村開刀補給輜重……”
郭巨峽聞言,一陣頭皮發麻!
“那,你之前坐在那亂葬崗前,該不會是因為……”
餘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裡含起了幾點淚光。
“漁獵生活本就不好過,雖可避朝廷重稅,卻也只能每日與森林猛獸鄰居……哥哥是我唯一的、最後的親人了。”
山賊聯合叛軍尖兵一起襲擊大型商隊,在任何時代都堪比一場小型戰役,正因如此,鏢師這個職業才往往臥虎藏龍。
而在那種規模的戰役裡,席捲一些別處抓來的壯丁百姓充軍,又簡直不要更正常。看來餘舒的哥哥多半就是……
郭巨峽一時心情沉重,卻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好,只能沉痛地慰問一句——“你恨我嗎?”
那餘舒擦了擦眼淚,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為什麼要恨你呢,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說不定只是暫時再見而已。嘿嘿嘿!”
她陡然間破涕為笑,將纖長的胳膊伸進那件還帶著郭巨峽體溫的厚皮外套。
郭巨峽一臉黑線,深深預感自己被這古靈精怪的小妮子給耍了。
“不是……生離死別……嗎?”
餘舒:“嗯。你們一開戰,哥哥就趁亂打死了兩個叛軍跑掉了。”
“他都不帶上你一起逃走的?”郭巨峽憤憤道。
餘舒點了點頭。
“可我不怪他。
當時場面實在太混亂,那個叫王勇的土匪頭子對我們這些擄掠來的百姓也是呼來喝去,要殺要剮全看他心情。那種情況,按理說他能自己一個人跑掉,也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