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武林中人,打不過就會立刻停止一切動作,以尋求談判或是乾脆下跪求饒。
不是說武林中人的大多數為人有多不齒,主要是那種正兒八經俠肝義膽的義士,普遍都死得太快。
看得出來,這丫頭已經不似人樣了。
她已經……完全被培養成一件“兇器”了。
“你?大善人?”胡振昌戲謔著笑道。“這話,你還是去跟被你害死的那些普通鹽商講吧。”
“你也不遠了,不是嗎?”
……嗯?
柯潤生的這一句話,冷不丁傳到了尚還年幼的胡靈耳中。
猛然間,那靈兒整個人都定格在了這一瞬間的動作上——高高抬起的刀刃頂著那璇兒的下巴,逼迫她保持著現在的姿勢,高掂著腳尖不敢落下。
半晌過去,直到兩個老輩都已經各自退場,胡靈這才放下手中的兵刃,任那璇兒自己落回地上站穩,啐出一口血痰,惡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後洋洋灑灑大步流星著離開。
不知不覺,人煙盡是散去,這擂臺上便只剩下了胡靈一人。
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叔叔為何要百般磨練自己——那人兄弟家的女兒。她想哭,卻又不敢哭,她害怕,卻不知該找誰來依靠。
當天晚上。
胡家晚宴。
官門晚宴,尤其是像胡振昌這樣的大吏,相比起尋常百姓家那自然是堪稱富麗堂皇。不說山珍海味一應俱全,跟普通小酒樓比一比還是沒什麼壓力的。
胡振昌沒有在晚飯期間多說話的習慣。
他向來如此。
他向來主張,身為朝廷的官員,吃一定要有吃相,不說吃得跟老百姓一樣,起碼也要做到珍惜每一粒米,要懂得感恩皇天厚土的恩賜。
他的家人向來也很習慣這樣安靜的氣氛。
但這一天,除了胡振昌自己以外,偌大的一家人裡,沒有任何人吃得進去東西。
胡靈看到兄長弟弟們一個個都注視著父親,包括叔叔嬸嬸們也都神色肅然地看著他。
只是看著,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面對北境的金人,本就汙穢不堪的宋庭早已風雨飄搖,而面對種種問題,虧空的國庫總要有人來負責。
近日裡胡家大院內部已經流言四起,不少人都繪聲繪色地傳言起,說本就在朝廷裡不受皇上賞識的胡大人,如今又一心針對江南鹽幫,已然染上了巨大的禍端。
胡大人或許算是個剛正清廉的好官。但要論在活著的時候就將這好官的名聲一直擔到老死,他似是還缺乏一些手腕……不知不覺間回首望去,這個家門已經只剩下個空殼。
至於這家人,恐怕大機率已經全完了。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年僅十四歲的胡靈能懂得的事。她只能一邊遵循著她最珍重最敬佩的父親的教誨,珍重著每一粒米,認真地吃飯,感恩這皇天厚土……
一面吃著,一面努力不去想白天那“商人爺爺”說的話。
“你也不遠了,不是嗎?”
那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我一直打不過璇兒姐姐嗎?哥哥們不是說,只有男人才需要鏖戰疆場……為什麼我卻要跟璇兒姐姐……
而且,不論如何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