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很警惕,因為她十分清楚,如果程末想要用劍,會以怎樣的姿態出手。
凜冽的氛圍,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程末心中稍許悲哀。
這不是應該有的結果。
就像她,也不應該是這樣。
“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真的說出了口。
“你又怎麼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女子回覆著他。
“不僅僅是你,對於現在的狀況,我同樣沒有想到。”程末慢慢轉過身,也不管這樣會不會進一步刺激對方出手,他只是想轉過來,親眼看一看,現在的她。
眼前的她,嫣頰如霞、紅衣似火。
“你沒有變。”他輕輕地說。
“你也沒變。”紅煜說。
“就連這把劍,也一點也沒變。”程末用手,輕輕扶在了抵在自己脖子的紅色細劍上,言語中帶著感慨:“什麼都沒變,為什麼結果,卻變成了這樣。”
二人一同沉默。
這是他們,都無法解答的問題。
“我早就該想到是這樣,”程末說:“我在大雪山遇到你後,下山在雪封城中,正巧就遇到了鍾於和季初見。他們正在被追殺,剛剛從雪山中逃出。幾乎在同一時刻,就有一個女刺客在雪山遇難,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沒錯,程末早就該想到這一點的。
紅煜從一開始,也是打算去殺他們的。
可是偏偏,自己潛意識中,淡化了兩件事的關聯。
“所以,你現在又是怎麼想?”紅煜問:“作為季初見的保護人,你在後悔救了我嗎?”
程末搖頭,說:“救了你,我不曾後悔,我只是害怕。”
“怕什麼?”
“怕你還藏著別的秘密,怕我所救的那個你,只是我所想象出來的一個軀殼幻影。”
“難道,你就沒有隱瞞我的事情嗎?”紅煜握劍的手,微微用力。
“我保護季初見,是在見到你之後了——算了,現在就算告訴你,你也不一定相信。好,我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儘管雪山上,同樣的內容,我已經和你說了一遍。”
程末直視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我叫程末,是北域陸家的跑腿人。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父親撿到我的時候,恰巧是一年的末尾。這次出來,是打算尋找自己的身世。不過捎帶著,救了一個和我原本不相關的女孩。”
“我的一切,我幾乎都告訴你了,現在,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至少希望你能讓我知道,我現在面對的人,到底是誰?是在雪山中和我相互扶持、共渡難關的女子‘紅煜’?還是隻是一把別人手中的殺戮利劍、溟湖的殺手‘赤尾’?”
紅煜瞳孔微微發緊,說:“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溟湖以湖為名,組織內的人也以魚為號,這段時間,程末已經查出,就在溟湖的刺客當中,一個有名的女刺客代號就是“赤尾”。而傳聞中,赤尾的特點,就是身穿火紅的衣裙。
“你是刺客,刺客殺人,就是自己的任務,這一點我不該阻攔。”程末嘆息說:“可是現在,罪魁禍首已經身死。你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就此罷手,難道不好嗎?”
“我是刺客,忠實地執行命令,就是我的意義。”紅煜對視著他的眼睛,毫不退讓,“只要我接到了命令,不管季堯是死是活,我都會一直進行下去,直到我的目標死掉,或者說,我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