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在於什麼?不同人或許有不同的解釋,但多數人都承認的一點,就是‘把控規律’。”
“正所謂萬物皆有其由來,一件事情在發生之前,都會展現出種種預兆,預示著將來要發生的轉化。像是‘一葉落而知秋’、‘朝霞不出門’、‘春江水暖鴨先知’等等,都在詮釋著這個道理,其中也就包含著對於規律的探索與把控。”
“事情既然有所預兆,自然就會有聰明的人對此進行把控,並依此對將來進行合理的推算。農夫看到天上飄雲,就能猜出將要下雨;觀樹枝抽芽,能推測春意將至。這些道理,往遠了說,也是玄師進行觀天測命的一大論據,而往近說,你現在要進行的賭玉,也源於如此。”
“璞玉深藏在玉料上石塊的掩埋下,內部是好是壞,常人自然無法一目辨之。但透過原玉外表中石料的分佈、以及紋理的走向,仍然可以推測出其內部的構造。像是如果原玉外表呈現橘色,這塊玉石就成形不久,裡面的璞玉可能很脆弱;如果上面沾染了一些綠色的斑紋,則意味著裡面是黃玉的可能性居多;而如果外面的石料有一個很大的疤痕,裡面可能恰恰是塊無暇的寶玉。”
“當然這些只是粗淺而論,裡面的門道可遠比這多。而且玉行人家也不是傻子,敢把原玉拿出來讓人賭,已經在裡面先做了一道手腳,要麼是故意拿出來一些很難被辨認的原玉,要麼像上面的顏色、紋理等等已經是被作假的,故意讓人猜不出。在這個基礎上,分辨天然和人工的痕跡,就更考驗眼裡。往往賭到最後,鑑玉師鬥得都不是天道之理,而是人心的勾心鬥角。”
“不過你有萬界索驥圖,已經能看到許多常人無法探明的靈氣,還有我的指點,倒是避開很多的彎路。左右已經來這裡,不弱也試探一下自己的能力。”
言歸給程末解釋完後,帶著幾分慫恿的語氣道。
看來對於當年賭玉的感覺,言歸也是很懷念。
程末心意一動,沒有馬上說話。
玉坊已有的人見這麼多人走來,自動為他們讓出了來路。更有幾人已經認出了廖酉和竇準,和他們打起了招呼。二人也一一給予回應,由此看出,他們在當地也算頗有名聲。
最裡面一箇中年人原本在招呼客人,看來是這處玉坊的掌櫃,一見竇準等人到來,也跟著放下了手中的事,殷勤地道:“原來是竇掌櫃你們,哎呦,還有廖大師,你們現在過來,是為了幾日後的賭鬥做準備嗎?”看來這場賭鬥已經十分出名,谷陽海市裡幾乎人盡皆知。
竇準笑呵呵地道:“沒錯,我們就有此意。還有陸今,也沒見過廖老的本事,今天來給大家開開眼界。廖老,現在請吧。不管你拆了多少玉料,錢都算在我的賬上。”
“竇掌櫃盛情,我真是難卻。既然如此,也就動一動這把老骨頭,給大家獻醜了。這裡的原玉,我都可以挑選,是吧?”
“沒錯沒錯,每塊原玉十華幣,盡情挑選,拆開了不管裡面是什麼樣的寶玉,都可以帶走,廖大師,請吧。”玉坊掌櫃也說。
廖酉點了點頭,一手背後、一手撫摸著自己的山羊鬍,向著一旁堆積如山的原玉走去。雄渾的氣機,從他體內磅礴而出,可見他的功力深厚。
程末暗暗喝了聲彩,透過對方的真元湧動,可以感知出廖酉是通源五紋的修為,以他這個年紀算不得出類拔萃,可勝在真元悠長、其中暗含靈意綿綿,長期與玉石為伴,受其影響,與一般人決然不同。
言歸也道:“他一個鑑玉師,不專精於修行,能有這般的修為,已經算頗為不易。不過別看他是五紋的境界,可我敢說,真動起手來,他也未必敵得過你。”
“即便他專修和玉石相關,仍舊是五紋,和我的差距,也這麼大麼?”程末有些詫異,要知道他現在也不過是通源二紋。
“要不你以為?修為是一方面,戰鬥力是另一方面。這也是為什麼桂斂鋒單論修為未必比我強多少,但真的和這個劍痴打起來,我十有八九隻有逃跑的份。”言歸“哼”道。
程末不言,這時只見廖酉開始有所行動,周身真元忽而震動,如一隻大手,猝然抓向了那一堆原玉,玉石紛紛凌空飛起,被風裹挾般圍繞著他不停旋轉,廖酉的眼神盯著它們,在一塊又一塊原玉上不斷變化,不時有原玉緩慢飄出,重新落回到玉料堆中,像是被廖酉所放棄。
最終圍繞在他身邊的,只剩下五塊原玉。而在程末的眼中,他分明可以看到,玉料堆中元氣最為充沛的五塊,現在都被廖酉挑選了出來。儘管外表斑駁,透過石料,隱隱散發著不同的光芒,如璀璨的各色明燈,熠熠閃爍。
借用了萬界索驥圖的力量,程末才能看到的景象,剝開外在的表面,直視本源,達到去璞存真的效果。種種神奇,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