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葉小心翼翼的接過她手裡的剪子,捉住城陽公主的指尖替她修剪起來,輕道:“也是因為她的姨娘快生產了,雲小姐放心不下。”
城陽公主略嘆了一口氣,道:“那丫頭是個有心眼的,合該操心些,你瞧瞧這滿院子的姑娘,小子卻沒幾個。”
“前個聽三老爺的話音,很是盼著兩個姨娘的肚子呢。”碧葉絞完指甲後,又取了小毛刷和杏仁油。
城陽公主慢悠悠的說,“能不盼著嗎?他的三個兒子中,沒有一個是中用的。”
她垂眸瞧著蘸了油的毛刷一筆一筆的畫在指甲上,指甲變得油亮潤澤起來。
“公主。”薛嘉晴盈盈走了過來,手裡端著一個小小的藍玉香爐。
如蘭花般清淺的香氣漸漸在室內飄散開來,令人心曠神怡,仿若置身於空谷幽蘭之境。
“這就是你這幾日調的香?”城陽公主往鼻端扇了扇風,道:“不錯。”
“謝公主誇讚,公主若喜歡,我可月月為公主調製。”薛嘉晴將這香爐擱在一旁,走到公主右側的位置上坐定。
“那倒是不必了。”城陽公主對香粉的興致向來很淡。
她睇了薛嘉晴一眼,嘆她容貌清雅可人,若是個嫡女,只怕早早就有人家惦記了,想來也是有幾分可憐。
城陽公主想了想,道:“待你出嫁,我會給你添一份嫁妝。”
聽到這話,薛嘉晴自然是高興的,公主這番允諾於與她而言還不夠。
她羞澀一笑,又帶著幾分黯然,道:“幾位姐姐還沒嫁人,輪不到我,便是輪到我了。我的婚事,大抵也配不上公主您的嫁妝。”
頭一句話還沒什麼,後一句話便有些過了。
城陽公主微微直起身子,離薛嘉晴遠了一些,她尚未覺察,見公主沒有表態,只好自說自話,道:“雲妹哪兒去了?”
碧葉回道:“回西院瞧蔣姨娘去了。”
“到底是孩子,在別處住不慣呢。還是總想著回去。”薛嘉晴淺笑著,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
城陽公主納罕的睇了薛嘉晴一眼。
從前不覺得這丫頭惹人厭呀。怎麼如今這話裡話外盡在擠兌自家姊妹呢?幾個嫡姐也就罷了,一個庶妹,也值得這樣明裡暗裡的給她使絆子?
薛嘉晴到底是年輕了些,心性又不似薛嘉雲那般沉得住,在公主跟前說多錯多。
這香爐裡的香餌漸漸燒完了,薛嘉晴起身想再添一些,卻被碧瑤阻止了,“晴小姐,哪有這樣用香的?燒了一爐,要靜一靜再燒,若是想起甚濃,反倒聞不出來了。”
碧瑤經年累月的在城陽公主身邊,看得多也做得多,若是與小姐們站在一塊,氣韻也是不輸人的。
薛嘉晴覺得有幾分難堪,勉強的笑了笑。
庶女的份例裡雖也有香,但份量很少,只是充充門面罷了。
薛嘉晴哪裡知道這點香的規矩,就連她調的這盅香,還是從文姨娘那偷師得來的方子。
前日她在房中試的時候,薛嘉雲就聞出來了,只是未點破。
薛嘉雲從西院回到小築,一進門又聞到了這股子香氣。
“雲小姐回來了。”碧葉端著剪子等一應物件,一轉身就瞧見了薛嘉雲,下意識道。
這話口吻平平常常,卻有一種隨和親暱的感覺。
薛嘉雲燦然一笑,點了點頭。
在城陽公主跟前養了這些時日,薛嘉雲倒是活潑了許多。
薛嘉晴將她的笑顏看在眼裡,只覺胸悶,忙端起茶盞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