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月光清亮,火已經退了,煙霧也散了。
錢朵朵皺眉盯著,一瞬間覺得那店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走過去,可再定睛看,又什麼都沒了。
“小姐!小姐!”福兒從沒見她失態至此,就連之前家裡落敗也未曾見到她如此,連忙上去跟著看了看,“您在找什麼?”
“……沒。”收回目光,她悵然失笑,“我什麼也沒找。”
“那您先進來客棧,咱們先休息下!等會兒差吏來了還要問話呢!”福兒將她拉進客棧,仔仔細細地看著她,見她身上雖然都是黑煙燻出來的髒東西,但是沒受傷,一顆心才落地。
客棧裡亂成一團,幾個住客和廚子丫頭都站在大堂裡,七嘴八舌地議論:“這一向好好的,怎麼突然著火了,怎麼回事啊?”
“不會是得罪人了吧!這煙花燃放都有固定地點,怎麼會落到這裡呢?”
“也太嚇人了,要報官吧。”
蘇喆檢視了一番店鋪周圍還有沒有火引子,這才越過人群回來,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錢朵朵的手:“錢姑娘,您傷著了嗎?”
錢朵朵這才回神,渾身一個激靈,抬眼看了看四周。
錢朵朵是真傷心啊,現在混口飯吃多不容易,哪兒磕著碰著都要花錢。
小打小敲也就罷了,這一場火燒了,損失慘重,她這幾個月可算是白忙活了,地租咋辦吶?她們幾個夥計丫鬟的工錢咋辦吶?
蘇喆把從店裡拿出的兩百文錢放到錢朵朵手中:“這是錢櫃中的餘錢。”
錢朵朵看著這僅剩的家當,兩眼一翻,當即昏厥在地。
凌晨,太陽才剛掛上日稍,長安街上一片繁盛之景,賣饅頭的拎開蒸籠,賣燒餅的也支開鋪子,門口圍的多是熟客,買賣往來,銀錢叮噹。
可人圍得最多的地方,還是城南那家奶茶店。
黎明剛破,錢朵朵就被福兒叫起來了,經過昨夜折騰,她顯然是沒睡好的,臉色難看得像是半個月沒刷的茅廁,眼下烏青,渾身煞氣。
福兒知道小姐有起床氣,可是她也沒辦法啊,硬著頭皮道:“小姐昨兒大家都睡得晚,不知怎麼回事,這一覺起來已經有人去報官了,眼下差吏正帶著人搜查奶茶店四處呢。”
錢朵朵一聽,臉色登時更黑,胡亂裹了衣裳坐去梳妝檯前,暴躁地開啟胭脂盒:“你先去應付著,我待會兒就來。”
看著那被拍得直晃的妝臺,福兒驚恐地嚥了口唾沫,扭頭出門了。
奶茶店一眾差吏還在等著,福兒絕望地想,這完蛋了啊,掌櫃心情那麼糟糕,怎麼應付這一大票人?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萬一等會起些口角,這奶茶店會不會關門大吉?
阿彌陀佛,她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這家店經營得有起色,還不想回家喝西北風啊。
“姑娘,你們當家的人呢?”有人抬頭問了她一句。
福兒擠出個難看的笑容,企圖打掩護:“咱們小姐昨兒受了驚,眼下身子不太舒服,恐怕……”
話還沒落音,背後就傳來聲音——
“大人們,你們可來了,您是不知道,昨兒我這小店可是遭了大劫啊~”
見來的是個嬌弱清秀的姑娘,差吏有些驚訝。
“姑娘,在下接到報案……”
“我知道,這麼大的事兒哪兒能不報案吶,既然來了,那大人就快看看我這奶茶店,被燒成這樣,官府有沒有修葺補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