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沒有錯過殷鶯口中的“這具身體”,看來,這具身體也是幕後之人安排的。他突然想到什麼,眯了眯眼:“式神非召喚不出,是誰呼喚了你?”
“這具身體選定的契約者。”殷鶯攤手:“還不錯。”
在她嘴裡,式神和契約者的主導關係似乎變了個關係。
裴遠沒有在意這些:“契約?”
這個名詞,聽起來就有點過分親密。裴遠的眼神逐漸冷厲下來,還透著一點兒所愛之物被他人覬覦的不悅。
但他明白,這不是殷鶯的本意——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算了。”
看著殷鶯忍不住在身側晃動的手指,裴遠還是沒捨得逼她什麼。這是她的小動作,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每次她緊張或者遇到什麼難題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晃動手指。如果身邊有可以信任的同伴,她會拉一拉他們的衣角,像是小女孩的撒嬌。
裴遠這麼善解人意,殷鶯反而覺得有些愧疚——
她大抵明白那些高官為什麼都喜歡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了,解語花們越是深明大義,他們反而會問問自己黑漆漆的良心。
殷鶯的良心不算黑,但看著這樣的裴遠,她還是想要讓他開心一點兒。
幾乎是本能的,她輕輕拍了拍裴遠的肩膀——
真奇怪,明明他們更加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每一次重逢的時候,她還是難掩羞怯。
“別生氣了嘛……”
她戳了戳少年筆直的脊背,小聲解釋道:“我這次去,是因為他受了傷,我得去救他。而且,我還送了你一份禮物呢!”
她湊到裴遠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你想知道是什麼禮物嗎?”
裴遠其實已經不怎麼生氣了——
他沒有權利,也捨不得把這輪月亮藏起來,她那麼好,就像今天的月亮,即使遇到了烏雲,也並不能遮蔽她的光彩,皎潔月光還是會照亮回家的路。
她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而他作為愛人,唯一的職責就是愛她,保護她,讓她快樂一些。
月亮已經照過很多的苦澀了。
“他是誰?”就算是不生氣,裴遠也想要知道這位和殷鶯簽訂契約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殷鶯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這醋罈子以前就喜歡瞎吃飛醋,現在不會吃醋了吧?!
裴遠早就用餘光瞥到了殷鶯的小動作,他輕咳一聲:“還是,你不想告訴我?”
“想想想!”雖然裴遠說地很可憐,但殷鶯還是一個激靈,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周紫峮!他是周紫峮!周家的少爺。”
蒼天可鑑,殷鶯百鍊成鋼,但裴遠雖然脾氣很好,在他們這段關係中,也一直照顧她包容她,但這樣的人,真生起氣來也難哄得很吶!
周紫峮。
裴遠把這個名字在心裡滾了兩滾,看著眼巴巴看著他的殷鶯,開啟了那個食盒。
食盒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揭開蓋子,滾滾熱氣就蒸騰而上,帶著淡淡的甜香,驅散了秋夜的寒意。
秋夜、少年劍客、溫熱的甜湯和少年關切的眼神。
殷鶯突然眼眶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