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並不想殺自己。
殷鶯舔了舔唇,想確定自己的猜測。她突然彈跳起上半身,狠狠地咬了宮閣一口!血腥味傳進口腔,她舔了舔,呸了一聲,然後直直盯著宮閣的眼睛。
宮閣沒想到殷鶯居然會咬他!但他非但不生氣,反而單手壓住殷鶯聲音含笑:“螻蟻臨死前居然也會掙扎……”
殷鶯卻看著他的眼睛不動了。
她現在的視線依舊模糊不清。但這雙眼睛就算在她朦朧的世界裡,也顯得那麼的特別。這雙眼睛裡有殺意,有憤怒,有戲謔,但獨獨沒有對生命的漠視。
殷鶯對自己的識人眼光十分自信的,既然宮閣的本性並不噬殺,那他為什麼還要以鮮血來安撫內心的狂躁?
她把頭湊到了宮閣耳邊,眼睛眨了眨,嘴唇輕輕動了動:“你不想殺我,對嗎?”
宮閣在殷鶯把嘴唇湊近的那一瞬間渾身都緊繃起來了!
他猛地掐住了殷鶯的脖子,另一隻手想把殷鶯推開,但那像花瓣一樣的嘴唇和溫溫熱熱的吐息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收了回去。他看著自己沾了血腥的手,心裡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來一股衝動,恨不得現在就去把手洗乾淨,換一身乾淨的衣裳,才有資格再來擁抱他的小公主。
可殷鶯不是公主……而且在宮閣的記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像殷鶯這樣的女性角色。殷鶯說得沒錯,他的確不想殺她。
這幾天他不是不知道殷鶯的小動作,但他每一次想吩咐下去把殷鶯殺了的時候,他的心底都會傳出一個微弱卻堅定的聲音,告訴他,這是他追尋了一輩子的人,不要殺她。殺了她,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他偏過頭去,嘴硬道:“我怎麼會不想殺你?別忘了,我可是宮閣……”他這麼說著,禁錮殷鶯脖子的手卻稍稍鬆了鬆。
珍貴的氧氣終於填滿了缺氧的肺部,殷鶯貪婪地大口呼吸著,但卻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賭對了。宮閣真的不想殺她。
但殷鶯心中的疑惑卻更多了。
看馬背上緊緊貼在一起的二人終於分開了,謝徵這才打馬上前,看著殷鶯抱拳行禮道:“想必這位就是我朝新封的昭陽郡主了,在下謝徵,奉陛下之命前來接郡主回朝。”
宮閣哼了一聲,低下頭去:“你是昭陽郡主?”語氣是十足的不耐煩。
殷鶯活動著飽受折磨的脖子,眼睛裡迅速起了一層水霧,輕輕地說:“不是。”
廢話,她敢點頭嗎?她要是點頭了,才是真的變成昭陽郡主了——昭陽郡主的屍體。
宮閣露出了一點兒滿意的神色,對謝徵揚了揚脖子:“聽到了嗎?她說她不是那什麼昭陽郡主。”
“是不是昭陽郡主,可由不得你一個外人來說。”謝徵先是冷言冷語地結束了和宮閣的交流,隨機放軟聲音對殷鶯說:
“昭陽郡主流落民間,因為喪父之痛失去記憶,陛下痛心萬分,若是隨我歸朝,必然千嬌萬寵,榮華無限。”
殷鶯聽懂了謝徵的意思,按他的說法,為了讓她去姜國,姜國的皇帝陛下是承認了她的身份,且既然因為喪父之痛失去記憶,她來到宮閣這邊的事情也不會追究。
謝徵自然知道她不是昭陽郡主,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位汝陽縣令之女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但為了她手裡的“雷火”,皇帝陛下已經下達了死命令:這女子既有如此能耐,不管到底可不可信,都不能再把她留給宮閣。他今天必須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