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你爹爹找來,我有話要問。”李繼易來了興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以解心頭的疑惑。
很快,茶葉鋪的掌櫃進來了,規規矩矩的跪下磕了頭。
等李繼易叫他起來後,掌櫃的爬起身子,佝僂著腰,站到了一旁。
“我和他都是一般計程車兵,為何如此厚待我等?”李繼易不解的問那掌櫃的。
掌櫃的不慌不忙的說:“不瞞大官人,小人曾經在上國京城之中,待了十年之久,學的就是茶道。方才,小人看得很清楚,大官人拈起茶盞的動作,像極了上國京城裡的尊貴之人上人,就知道小人有福了。”
嚯,這話說的可真夠漂亮的,既說明了眼力的不凡,又捧了李繼易兄弟倆的臭腳,可謂是裡外兩面光。
經他這麼一解釋,李繼易明白了,敢情是端茶盞的時候漏了底,叫人看出了破綻。
實際上,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人,都喝的是茶磚掰下來的碎茶葉,俗稱粗茶。
至於淡飯嘛,主要是官府壟斷了食鹽,導致鹽太貴了。普通老百姓燒菜的時候,那敢多放鹽?
“你叫什麼名字?”
李繼易覺得,這高麗掌櫃很有點眼力,又在開封待了那麼久,所謂異鄉遇行家,聊聊又何妨?
“小人姓周,名昌。”
“哦,周昌啊,那個昌?”
“回大官人,小人的名兒,不是關羽手下大將周倉,而是大漢昌盛的昌。”
聽到這裡,李繼孝也不由笑了。這位周昌身為高麗人,居然能夠說得清楚關羽和周倉的關係,顯然是經常在開封城中的瓦肆裡聽說書兒。
反正是放假,閒著也是閒著,李家兄弟倆就拉著周昌,一路閒侃。
話說開了,周昌的意圖,李家兄弟也都聽明白了。
高麗國大亂,周昌的心裡很害怕,他打算把老婆、兒子和浮財,都送去開封。
只是,由於駐軍限制奸細的必要措施,讓往返於高麗和登州之間的客船艙位,格外的緊張,一位難求。
周昌找不到門路,就打上了身穿軍服,又貴氣逼人的李家兄弟的主意。
賣女求榮的話,周昌肯定不敢說出口,但就是這麼個意思,誰還看不懂啊?
李繼孝就有些看周昌不順眼了。尼瑪,犧牲兩個女兒,就為了把娘子和兒子送走,這算什麼事兒嘛?
李繼易畢竟年長一些,對於世情的殘酷性,相對更瞭解一些。
在重男輕女的當下,為了保住香火的傳承,真急了眼,別說女兒了,就算是正室娘子,都敢賣了。
站得高,才可能看得遠。
張三正不僅沒有馬上出兵平叛,反而在中途紮營觀望了半個月後,居然又回撤到了貞州碼頭。
這就說明,父皇打算坐山觀虎鬥,顯見是對高麗的官吏們很失望,故意讓高麗國元氣大傷。
新編陸軍被派來高麗,絕不可能是來公費踏青的,參與平叛是遲早的事。
平了叛後,自然還需要有得力的麗奸,幫著善後徵稅徵糧了。
這周昌,遭遇國內亂局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舉家出逃去開封,而不是留下來保衛開京。
很顯然,周昌那想過上好日子的私慾,蓋住了根留高麗的民族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