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隻相隔了一天麼?老哥子,我只是打個商量罷了,通融一下嘛。”張三正是老河池鄉軍的出身,多少有些看不起林仁肇這個降將,說話的語氣就有些欺人的味道了。
林仁肇是什麼人?以前,他敢不給南唐國主李煜面子。
降了漢之後,他照樣敢不給皇帝面子。
張三正不過是個新軍的協統罷了,林仁肇還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一切按照軍令辦事,沒有任何通融的餘地。”林仁肇硬梆梆的頂了回來,立時惹火了張三正。
“啪。”張三正猛一拍桌子,怒道,“你再說一遍?”
“軍令如山倒。沒有上頭的命令,半顆藥都不可能給你。”林仁肇沒生氣,只是陰沉著臉,強調了無令不得亂來的現實。
這事,其實是張三正理虧了。按照軍令,暈船藥本來就該明天送達,他非要挪用東海水師戰兵營的藥,多少有點欺負人的意思了。
如果是在一般的封建軍隊裡,林仁肇的臭脾氣很可能就要吃大虧了。
軍紀不嚴的驕兵悍將們,一旦在濱州碼頭上鬧出了事,林仁肇這個沒有硬靠山的降將,很可能要吃悶虧。
因為,一般的封建軍隊裡,但凡兩股兵馬互掐的時候,通常情況下,上頭都會各打五十大板。
第一協兵強馬壯,怎麼著,都比水師的戰兵營要強大得多。一旦是各打五十大板,必定是水師吃悶虧。
但是,林仁肇降漢的時間也不算太短了。他清楚的知道,擅自挑唆官兵鬧事,絕對為軍法所不容,掉腦袋都是輕的。
濱州是黃河的出海口,屬於地位十分顯赫的軍事重鎮,碼頭上就駐紮著一個直屬於總軍法司的憲兵營。
東海水師的官兵們,一直夾著尾巴做人。哦,第一協來了,就鬧出了大事。
只要憲兵介入了,官司必定會打到皇帝的跟前。
自從,河池軍興以來,還從無縱兵行兇的狀況出現過。以林仁肇對皇帝脾氣的瞭解,只要張三正敢亂來,他的腦袋絕對要搬家。
正如林仁肇所料,張三正也就是嘴巴上詐唬一下而已,借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縱兵鬧事。
見沒嚇住林仁肇,張三正只得放軟身段,開始說軟話。
誰曾想,林仁肇就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死活油鹽不進,令張三正只得悻悻的走了。
張三正回到自己住處,臉上忽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令人感覺到高深莫測。
在整個帝國軍方之中,遠不是鐵板一塊。水師和陸師有矛盾,禁軍和新軍也有矛盾。
就算是河池鄉軍出身的將領們,也都各有山頭。只不過,李中易擁有的巨大威望,以及嚴密的條令制度,足以震懾住大家罷了。
其中,水師和陸師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先北伐還是先南進,以及陸師上了水師的戰船之後,究竟以誰為主的問題上面。
從開封登船出發後,張三正就一直在和黃河水師提督周道中打嘴巴官司。他的一些想法,叫周道中一一反駁了回去。
水師的態度很明確,陸師再厲害,只要上了船,就要聽水師的安排。
張三正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琢磨的是,兵貴神速,早日平定了高麗國的叛亂,早日班師回朝,以便早點擴軍成第一鎮,然後參與極其重要的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