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的說,在六位皇子的生母之中,就數唐蜀衣的出身,最為卑微。畢竟,當年的瓶兒,不過賣身為奴的侍婢而已。
在唐蜀衣的心目之中,西北折家和滑陽郡王府李家,無論是門第還是實力,都遠遠超過了無依無靠的所謂唐家。
唐家是唐蜀衣的本家,可是,自從親身父母將唐蜀衣賣入李家為奴為婢之後,唐蜀衣就再也沒有見過唐家人。
一個蒼白的事實是,如今的唐蜀衣,唯一的倚仗,竟然只是李中易念著舊情,對她另眼相看罷了。
除此之外,唐蜀衣別無依靠,皇長子也沒有母家的勢力可以依靠,想想就覺得心酸不已。
如今,折家的頂樑柱折從阮去世了,唐蜀衣一直揪著的心,總算是稍稍可以放鬆一些了。
“琴香,大郎去了哪兒?”唐蜀衣獨自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抬腳走出內室,舉目四顧,卻沒見到兒子的身影,不由抬高了聲調,喝問貼身的女官。
“娘娘,大郎方才做完功課後,就去了太后娘娘那裡。”琴香有些擔憂的望著唐蜀衣。
唉,明明已經稟過了的事兒,這麼短的時間內,娘娘居然忘記了?
唐蜀衣仔細一想,隨即明白了過來,兒子想去皇祖母那裡,已經提前告訴過她了。
“唉,瞧我這記性。”唐蜀衣一邊埋怨她自己,一邊振作起精神,開始處理宮務。
不管怎麼說,身為賢妃的唐蜀衣,雖無皇后之名,卻是有皇帝和皇太后撐腰的,權攝六宮的實權寵妃。
負手立於窗臺前的劉金山,一直盯在院內的那棵老槐樹上,久久不願收回視線。
冥冥中自有天意!
自從,皇帝御駕親征後,折從阮的身子骨突然就不行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病倒在了榻上。
據說,太上皇李達和拖著病體,親自去折府診治,卻得出了活不過半個月的結論,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不已。
劉金山心想,如果皇上就在京城,以皇上那驚若天人的高明醫道,折從阮恐怕還有救吧?
然而,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折從阮終究還是歿了。
身為內閣的參知政事,劉金山自然清楚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的內幕。隨著折從阮的病歿,李瓊離開內閣首相的寶座,僅僅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管是異論相攪,還是權力制衡,在內閣中失去了對手的李瓊,已經不可能繼續安於其位。除非,當今皇帝是個昏君。
所以,劉金山儘管表面上顯得異常之平靜,內心深處卻是波濤洶湧。
只要李瓊離開了首相之位,以劉金山在當今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他更上層樓,接任內閣次相,屬於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兒。
唯一的問題是,內閣首相之位,最終會花落誰家,劉金山的心裡確實沒有底。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現任內閣參知政事之一的孔昆,至少也會升任內閣次相。
原因其實很簡單。當今聖上自從河池建軍之後,身邊的心腹重臣,大多是軍功出身的新貴。
而朝中計程車大夫群體,則因為今上十分輕視儒學,甚至特立獨行的改了科舉考試的科目,而少有投靠之輩。
劉金山根本不須細想,掐指一算,就知道皇帝可用的心腹文臣,就那麼很少的一批人而已。
而且,受限於資歷等問題,這些受到皇帝重用的文臣,大多是中低階文官,並無馬上進入內閣的可能性。
話說回來,內閣首相和次相的人選,一切盡在皇帝的聖裁。無論是劉金山,還是孔昆,都只有默默等待而已,他們倆誰都沒有辦法影響皇帝的判斷。
因此,劉金山此時此刻琢磨的是,內閣新任參知政事的人選。
只要是人類,就會有私心,劉金山也不例外。
在劉金山的夾袋內,最佳的參政人選,莫過於暗中投靠於他門下的工部左侍郎王曉田。
但是,王曉田也有著資歷不足的缺陷。畢竟,他沒有做過正任的部堂官。
想到這裡,劉金山不由微微嘆了口氣。王曉田的同僚,工部右侍郎周衝及,卻是不可小覷的人物。
工部右侍郎,在高官滿座的朝堂上,可能並不算個啥。但是,周衝及卻是堂堂九門提督李雲瀟的岳父。
當然了,也正因為周衝及是李雲瀟的岳父。所以,在掌握兵權的李雲瀟,沒有調出京城之前,周衝及絕無可能登入內閣。
“稟參相,正如您所料,九門提督衙門那邊,有了大動靜。”
派出去打探訊息的心腹堂後官,既打破了室內的沉靜,也帶來了劉金山猜測正確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