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法就是軍法,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踐踏,這一直是李中易的治軍底線!
“走吧,咱們去會會他。”李中易扔下這句話,就命楊懷中前頭帶路,一行人直奔第二軍所屬的甲營而去。
在李家軍中,任何一支部隊的甲營,其實都是主力中的主力,精銳中的精銳。按照指揮序列的安排,如果都指揮使和副都指揮使戰死之後,第一順位接任指揮戰鬥的不是鎮撫,而是甲營指揮使。
和朝廷的一般禁軍不同,羽林四衛所屬的軍和營,都是超大的編制,一軍至少轄七到十營。
這麼一來,每軍的甲營指揮使,就格外的突出於眾營的行列之中。
李中易剛接到軍法司密報的時候,簡直是驚怒交加,他做夢都沒有料到,印象之中,那條憨厚忠誠的漢子,竟是劉青山和張子善一般的鉅貪。
凡是入過講武堂的中高階將領,李中易或多或少有些印象,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第二軍甲營的指揮使孫不難,從他組建河池鄉軍開始,就一直追隨於左右。
李中易的印象中,孫不難是個話不多,卻非常踏實勇猛的軍官。洺州之戰,正是孫不難帶領全營大弟兄們,拼死堵住了契丹人的歸路,這才奠定了勝局。
全營傷亡過半,卻一戰全殲契丹四萬騎軍的輝煌勝利,讓李中易永遠記住了孫不難的名字!
誰又能夠想象得到,如此勇猛忠誠的軍官,卻栽倒了高麗大戶的美人計之下,搖身一變,成了協助高麗奸商大肆走私的碩鼠呢?
“指揮,指揮,大事不好了,鄉帥進了軍營,正朝咱們這邊來了。”
孫不難手裡捧著一本李中易親手編篡的《作戰實務》,正聚精會神的品味著其中的精髓,心腹都頭楊標卻突然闖了進來,慌慌張張的稟報了令人膽寒的壞訊息。
“慌什麼?要沉得住氣。”孫不難放下手裡的書冊,不悅的訓斥楊標,“鄉帥他老人家一向有微服巡視軍營的習慣,我又是他老人家的老部下,既然他老人家來了此地,必會尋我敘舊。”
“指揮,以前可能是如此,這一次恐怕大不相同,鄉帥的身後不僅跟著大批的軍法司憲兵,就連劉都指揮使和楊鎮撫使,也都陪同在側。”楊標的一席話,終於挑動了隱藏在孫不難心房最深處,那根極其敏感的神經。
李中易以前來第二軍巡視的時候,他喜歡聽真話,不怎麼樂意劉賀揚和楊懷中等人跟在身旁,身旁頂多也就是貼身侍衛而已。
可是,這一次,李中易竟然史無前例的帶著軍法司的人來了,局勢是可想而知的糟糕透頂。
“怎麼辦?怎麼辦?”楊標心亂如麻,彷彿沒頭蒼蠅一般,急得團團亂轉。
孫不難也慌了,李中易是什麼人,他比一般清楚得多,單單是收受了高麗商人所送的七名美人兒,按照軍法尚罪不至死。
然而,孫不難嚐到了高麗美人的甜滋味之後,竟然還收了兩千畝良田。甚至。孫不難還膽大包天的協助高麗奸商,往大周或是南唐,走私高麗寶石、高麗參以及高麗婢。
這可是必須掉腦袋的重罪了!
“瞧你那副慫樣,好漢做事好漢當,若真是怕了,當初又何必引我被高麗商人所騙?”孫不難的眼神異常兇狠的盯著楊標,如果不是這個傢伙暗中勾結高麗商人,將他灌醉之後,騙上了有夫之高麗婦的床,哪來的如今聞風喪膽的恐懼?
李家軍中的軍法森嚴,好處自然是大大的,但是,正因為軍法異常之嚴格,甚至到了嚴苛的地步,有時候也會起反作用。
類似孫不難這種喝醉之後,被脫得精光,扔到高麗婦人床上的桃色事件,簡直就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裡,他就算是有一萬張嘴,也完全解釋不清楚。
孫不難至今都記得,他的那位高麗情婦醜陋的嘴臉,如果他協助網開一面,不僅有諸多美人兒相伴,更可以獲得不菲的家財。
如果,孫不難死活不肯鬆口,那麼,大家就拼個魚死網破。對方說得很清楚,單是逼J有夫之婦這一條,按照軍法就是死罪。
退一萬步說,哪怕最終確認是通J,孫不難提著腦袋,好不容易拼殺出來到的功名,肯定也是保不住了。
經過楊標的從中勸說,孫不難一念之差,最終還是“理智”的選擇了墮落。
“指揮,既然情況不妙,咱們不如……”楊標實在是墮落極深,他自己知道,一旦東窗事發,絕無活路,不如索性拼個魚死網破。
孫不難做夢都沒有料到,楊標竟然如此的喪心病狂,竟然敢對鄉帥生出殺機!
“老子做錯了事,自會親自去向鄉帥請罪。倒是你個狗東西,不僅貪花好財,居然敢動不臣之心,枉我看瞎了眼,看錯了人。”孫不難厲聲暴喝,“來人,拿下此賊。”
楊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衝進屋子裡的衛兵拿下,綁了個結結實實。
孫不難十分詫異的望著綁人的衛兵們,不對啊,這些人的服飾格外的眼熟。等他仔細的看清楚了,立時身子發軟,兩腿發顫,竟然是直屬於鄉帥的近衛軍衝進來抓的人,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