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賽花隨即明白過來,在守舊的李達和心目中,唐蜀衣儘管非常能幹,卻畢竟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室。
當初,折賽花進門之後,李達和對她格外的看重,時常派人過來噓寒問暖,擔心她吃住不慣。
在這個時代,平妻的地位雖然不如正妻,但是,已經有資格代表老李家出頭露面。反之,妾室卻是永遠都上不得正式檯面的。
折賽花獨自走到正房的西花廳門前,卻發現,廳門口竟然沒有奴婢們伺候著。她的心中不由一沉,出了什麼樣的大事,值得如此的興師動眾?
兒媳婦來見老太公,居然沒人通報一聲,這算是怎麼回事嘛?
就在折賽花尷尬的站在門口處,進退維谷的時候,她急中生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是花娘子來了?進來吧!”室內傳出李達和低沉的吩咐聲,折賽花趕忙應道,“回老太公,是賤妾。”
李達和是一個非常重視尊卑規矩的老太公,折賽花雖是李中易娶的平妻,卻也不敢自稱為媳婦。
等李中易的正牌子老婆——柴玉娘,嫁進李家之後,只有她才有資格在李達和的面前,自稱媳婦。
折賽花快步走進廳內,迎面就見李達和手裡提著一根粗木棍,正怒氣衝衝的站在室內正中間。
在李達和的面前,赫然跪著袒露後背,背上血肉模糊的李中昊。
“花娘,你來得正好,可氣死老夫了!”李達和說話間,提起粗木棍,惡狠狠的抽在李中昊的背上,把這小子揍得鬼哭狼嚎,慘不忍睹。
對於現場的所謂慘狀,折賽花只當沒看見一般,臉上沒有絲毫的異樣。
不同於一般的女子,折賽花那可是經常上戰場,殺人如麻的巾幗女英雄。
區區小場面,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折賽花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敢多嘴多舌的插話。
李達和也許是氣急了,不顧李中昊的鬼哭亂叫,順手又狠抽了好幾棍子,這才喘著粗氣,厲聲喝道:“孽障,你還有臉回家?”
“來人,把這個畜生拖出去活埋,免得禍害咱們整個家族!”李達和也是氣瘋了,激怒攻心,竟然當著折賽花的面,就要大義滅親。
折賽花如果沒在場,她還有轉寰的餘地,也可以不管李家的家務事,只是,她就在現場,怎麼可能坐視李家父子骨肉相殘呢?
“老太公,您先消消火,賤妾估摸著,夫君他也快回來了。”折賽花明知道李達和正在氣頭上,也就沒有直勸,而是藉著李中易的名義,婉轉的求情。
說句心裡話,對於一直很不成氣的李中昊,折賽花也頗是看不順眼。她和李中昊之間,平日裡也少有來往,幾個月難得見上一面。
如果,折賽花當初要嫁的人是李中昊,她寧願先宰了他,然後自殺,也不會嫁給這種慫貨。
頂門立戶的李中易,一直是李達和心目中的驕傲,他這輩子雖然已經沒啥指望了,可是架不住他有個好兒子啊!
不滿三十歲的政事堂相公,而且還是李達和的親兒子,無論怎麼貶損,都抹殺不掉,李中易是個奇蹟般的存在!
光宗耀祖,門庭興旺,這一直是李達和夢寐以求的理想!
真宰相的親爹,這也一直是李達和,私下多喝幾杯的最重要的理由!
“孽障,休想裝死,還不趕緊把你幹的好事,告訴你嫂嫂知曉?”李達和提起粗木棍,指著李中昊的鼻子,氣到極處又狠抽了好幾棍子,這才喘著粗氣停了手。
李中昊一邊慘叫不斷,一邊偷眼看了看折賽花,猶猶豫豫,不情願的說出了他做下的醜事。
原來,李中昊最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那人名叫楊闖,是個讀書人。
那楊闖也和李中昊一樣,除了讀書不行之外,吃喝嫖賭玩女人,樣樣精通。
另外,這楊闖出手也異常闊綽,經常請李中昊去煙花場合喝花酒。
這麼一來二去,臭味相投的兩個紈絝,很快打得火熱,變成了莫逆之交。
一次偶然的機會,楊闖陪著李中昊閒逛的時候,遇見了一位極其美貌的小娘子。
楊闖見李中昊像是掉了魂一樣,便慫恿他說:“跟上去,看看這位小娘子住在哪裡?”
李中昊也是鬼迷了心竅,當真就和楊闖一起,綴著那位美貌的小娘子,進了一處窄巷。
自那以後,李中昊便惦記上了那位美貌的小娘子。那位楊闖老兄,竟是個訊息靈通人士,他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那位小娘子的完整資料。
據楊闖說,那位小娘子姓張,芳名春娘,跟隨丈夫逃難到了開封。
天有測風雲,那位張春孃的丈夫,得了急病,突然撒手人寰,就剩下小娘子孤獨的苟活於世。
李中昊有心獵豔,楊闖刻意幫忙,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李中昊便得了手,成了張春孃的入幕之賓。
原本小日子過得挺美滿,李中昊和那位張春娘,如膠似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