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想和李中易死磕到底,朝中的重臣們,基本上,都不太會去管高麗國的閒事。
周道中在高麗國中,那簡直就是土皇帝一枚,可以予取予求。可是,他再厲害,也只是不受重視的前京師廂軍副都指揮使,現任水師都指揮使。
在大周帝國的軍方,除了李中易重視水師之外,完全沒人看好周道中以及他的部下們。
周道中心中有數,這麼些年,只要是逢年過節,他一直不敢忘記給朝中重臣送禮。
可是,這些重臣們,收禮很開心,真要幫周道中出力,把他調離高麗,提拔重用,竟無一人出力。
所以,周道中投靠李中易,既有以往的老部下淵源,又有現實權力結構的必須!
“恩相妙計安天下,殺得契丹狗們,片甲不留,末將實在是佩服五體投地矣。”周道中的馬屁一個接著一個,拍得竹兒小娘子渾身上下,很不舒服。
竹兒小娘子恨恨的暗罵道:“馬屁精,也不嫌肉麻?”
李中易對於這種性質的馬屁話,其實早就免疫了,只是,馬屁雖肉麻,投靠的心思卻是確鑿無誤。
站在李中易的立場上,他並無可能獲得萬眾一心的忠誠,於他而言,只需要部下們,按照他的意圖辦事,這也就足夠了。
政治,原本就是妥協的藝術,說白了,也就是利益分配的藝術。
部下願意聽李中易的招呼,李中易根據功勞的大小,把或大或小的官帽,或多或少大權力,分享給有功之臣。
這其中,既有現實利害的理性抉擇,也帶有感情用事的感性空間,總之,玩這一套藝術,十分的複雜。
見李中易輕輕的放下了茶盞,並無不耐的神色,周道中趁勢接著大拍馬屁,“恩相明面上故意吸引契丹狗的注意,實際上,明修棧道,暗渡了北邊小石河的陳倉,嘿嘿,契丹狗難逃全軍覆沒的宿命啊……”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契丹人一直靠著弓馬稱雄,卻從不曾見識中原漢人,那麼多變換莫測的所謂奇計。
自打李中易知道,契丹人竟然把大營紮在了小石河的南岸,地勢最低矮處,他的心裡就已經在盤算著狠辣的一計——水淹七軍!
在遼闊的大草原之上,契丹人靠著弓和馬,征服了奚人、渤海人、女真人等各個草原民族。
在草原之上,由於地勢的關係,即使想蓄水淹沒敵人,只會被人罵作是異想天開。
可是,榆關以西,營州以東的地界,卻是小石河高懸於北面。
如今又是枯水季節,哪怕是宿將的蕭思遠,也沒有放水或是防備水攻的經驗。
契丹人不知道水淹七軍的典故,李中易這個三國迷,卻不絕對不可能忘卻。
至於,李中易安排楊烈主動離開榆關,正面挑戰契丹人,目的有三:其一是試探下精銳屬珊軍的戰鬥力;其二是吸引住契丹人的注意力,讓敵人的主將,無法及時察覺到,周軍挖土蓄水的大動作;其三則是考驗一下楊烈臨陣指揮的能力。
隨著李中易的聲望日隆,地位益高,很多不是決戰性質的小戰役,他日益力不從心。
李家軍,自從組建以來,中下級軍官團的培訓機制,日益完善。李中易目前所缺的人才,一共有兩大類,一是類似於張良的頂級謀士,一是韓信一般的統軍大將。
李中易本不是周臣,地位也異常的尷尬。文臣認為他是驟然崛起的武人勳貴,武將們卻嫉妒他的軍功卓著。
典型的舅舅不疼,姥姥不愛,中間派一枚!
不過,由於李中易比較知趣,從不胡亂插手別人的勢力範圍,大家沒有你死我活的利益之爭,表面上倒也是相安無事。
只不過,短暫的權力平衡,卻因為雄主的病倒,即將出現劇烈的再平衡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