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李中易把伺候在側的瓶兒、巧兒和芍藥,全都趕出門外,他親手盛了一小碗飯,雙手捧到薛姨娘的手邊,“阿孃,咱們吃飯吧。”
薛姨娘盯著李中易遞來的飯碗,晶瑩的淚花情不自禁地淌了下來,哽噎著說:“好,咱們一起吃飯。”
李中易不斷地替薛姨娘夾菜,薛姨娘眼裡含著淚珠,親兒子夾一筷子菜到碗裡,她第一時間就吃下肚內,吃得非常香。
飯罷,隨著李中易一聲召喚,巧兒捧來漱口茶,瓶兒打來洗臉水,芍藥手捧雪白的毛巾,三個俏麗的丫環面帶甜笑,侍立在兩側。
洗過手,擦罷臉,李中易接過巧兒遞來的茶盞,愜意地坐到薛姨娘的身旁。
薛姨娘看了看瓶兒,又瞅了眼芍藥,她微微皺起眉頭,淡淡地說:“芍藥,你先下去吧。”
刷的一下,芍藥的臉色變得煞白,嬌嫩的身軀彷彿狂風中的一片小樹葉,晃得東倒西歪。
李中易楞了一下,接著釋然,以薛姨娘對他的關注,豈能不知芍藥此前三心二意的種種表現。
瓶兒見芍藥沒動地方,忍不住站出來,厲聲喝道:“芍藥,楞著幹嘛?還不趕緊退下?”
芍藥低垂著頭,帶著哭腔,說:“喏。”蹲身行禮,轉身退去,一串串淚珠子灑落到胸前,沾溼大片衣襟。
趕走了芍藥後,薛姨娘和顏悅色地望著巧兒,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巧兒乖順地蹲身行了福禮,脆聲回答說:“回夫人的話,奴婢叫巧兒。”
“巧兒……”薛姨娘的視線繞著嬌媚的巧兒身上轉了一圈,淡淡地說,“按照府裡的規矩,應該替你改個名兒。”
“請老夫人賜名。”巧兒被黃清弄到手中之前,被改過好幾次名字,已經有了相關的經驗。
見薛姨娘含笑望著他,李中易明白,既然是巧兒是黃清送來伺候他的,這改名的工作就應由他來承擔。
“就叫喜兒吧。”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盞,腦子裡想的卻是《白毛女》中的那個悲劇女主——喜兒。
“喜兒?嗯,聽上去倒是蠻喜慶的。”薛姨娘倒沒想太多,她以為家裡脫難,李中易只是想圖個好口彩罷了。
“大郎,芍藥不頂用,不如就讓瓶兒去伺候你吧?至於,喜兒嘛,先由我diao教一些時日,再還給你,如何?”薛姨娘瞥了眼已經出落得很標緻的瓶兒,扭頭看著李中易,笑吟吟地提出了她的看法。
李中易想了想,覺得薛姨娘的意見非常不錯,他剛剛還在犯愁,身邊沒有可靠的貼心人。
據李中易所知,瓶兒自從進了李家,就一直跟在薛姨娘的身邊。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前,李家經歷的這場大災難中,瓶兒臨危不懼,居然大著膽子質問主母曹氏和二郎李中昊,其一片拳拳護主之心,極為難得。
“阿孃吩咐了便是,孩兒沒有不依的。”李中易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薛姨娘見李中易如此聽話,心裡十分高興,她暗中衝著瓶兒使了個眼色,瓶兒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俏臉突地紅了一大片。
李中易發覺,已經改了名字的喜兒,面色很平靜,彷彿李中易母子決定的是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事。
其實,李中易同意薛姨娘的看法,也有考察一下喜兒的意圖在裡邊。
礙著黃清那個死太監的臉面,即使李中易發現了喜兒的疑點,目前也不太好直接處理。
換句話說,把喜兒放到薛姨娘的眼皮子底下,對於李中易來說,身邊少了一雙外人的眼睛盯著,自然是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