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風險,刑部自然是不願意擔的!
不過……
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濂,朱祁鈺沉吟片刻,將手裡的奏疏擱下,卻沒有直接說什麼,而是轉向一旁的王翱,開口問道。
“首輔和次輔前來,又是有何事要奏?”
於是,王翱連忙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等此來,也是和昌平侯府有關。”
說著話,這位首輔大人也拿出一份奏疏,遞了上去,道。
“這是內閣剛剛接到了奏本,乃忻城伯趙榮所上,舉薦其侄楊能為都指揮使,受鎮守廣西總兵官安遠侯柳溥節制。”
楊能?
朱祁鈺翻開奏疏,大略掃了一眼,沉吟不語,片刻之後,掃了一眼底下的三人,開口問道。
“此事內閣是什麼態度?”
王翱遲疑了片刻,答道。
“陛下,前番安遠侯柳溥的確曾經上奏,近些時日,廣西土司似有異動,請朝廷加派得力將領前往廣西領軍。”
“楊能之前雖有包庇楊俊之過,但是其人沉毅善謀,軍法嚴明,體恤士卒,素有威名,能力足用。”
“雖然他久在邊境,對東南情況不夠了解,但是有安遠侯坐鎮,想必能夠將帥相得,守土安民。”
俞士悅在一旁未曾開口,但是態度很明顯也是贊同。
將手裡的兩份奏疏疊在一起,右手虛按下來,朱祁鈺目光掃過在場三人,心中大略便明白了過來。
這是試探!
隨著兵部整飭軍屯章程的明發,朝廷上下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這件事情上來。
與此同時,明裡暗裡的試探,也自然是接踵而來。
明面上的,自然是擺在他面前的一道道的奏本,至於暗地裡的,自然是像現在這樣的,旁敲側擊。
軍屯一事,勢必是要有人來祭旗的。
從楊俊被下獄的時候起,朝中上下便有所猜測,這個人選會是昌平侯府。
開年之後,楊洪提督京營的差事被罷免,似乎也同樣昭示了這一點。
所以如今楊俊的處置,還有楊能的去處,就是新一輪的試探!
楊俊之罪,判流放戍邊,自然是毫無問題。
但是,他是楊洪的兒子!
真要是細論起楊俊這些年犯下的罪狀,殺了他都夠了,但是他直到如今,還能如此囂張跋扈,原因就在於有楊洪在他背後撐腰。
要流放楊俊,打的是楊洪的臉!
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護不住,他這個昌平侯,在朝中還能有什麼地位?
雖然這麼說很不公平,但是,事實就是,似楊俊這樣的身份,如果楊家沒有失勢的情況下,哪怕犯下這樣的罪行,頂天了就是罷職為民。
這就是一座侯府在朝廷當中的地位!
如果做不到這些,只能說明,這座侯府,已然失勢了!
再有便是楊能……
誰都知道,楊信和楊能二人,是楊洪最得意的侄兒,要將楊能調出京城不奇怪,但是,要將他調到人生地不熟的廣西,足可以稱之為旁置冷落。
這二者雙管齊下,一旦朱祁鈺準了,那麼,便等同於在向朝廷上下釋放出明確的政治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