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邊軍重鎮,將領向來跋扈,這般大規模的清查,如果沒有調動官軍的權力,只怕阻力會非常大。
這倒也像是天子的風格,凡事考慮的周詳,而且謀慮深遠。
但是,于謙所去之處,皆是地方府縣,一個地方能有幾個武將就不錯了,位置分散,且本就受各地方官節制,發生意外的狀況非常小,天子又何必要賜下王命旗牌呢?
不過這一次,于謙卻並沒有多說,只是簡單的道。
“陛下既然賜下了,那麼於某此次出京,自然會謹慎使用,這一點俞兄放心。”
見此狀況,俞士悅便知道,有些事情,于謙不方便透露。
於是,他也就默契的不再此事上繼續追問,只是眉宇之間,不由流露出幾分擔憂之意,遲疑片刻,他問道。
“廷益,你真的覺得,所謂大災之年,真的會到來嗎?”
這已經是俞士悅第二次詢問于謙的態度了。
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牽扯的太大了。
之前為了地龍翻身的事,朝廷上下已經算是大動干戈了,京城裡頭所有的衙門,基本上都為了這件事情在忙活。
雖然說最後驗證了,但是,誰也說不準,是不是運氣。
而且要知道的是,一次普通的地龍翻身,和天子如今如臨大敵一般的大災之年,根本不是同一個概念。
地龍翻身,對朝廷的影響最多也就是這一小段時間,影響的範圍,也就是京城上下而已。
雖然朝堂上下頗有非議,但是終歸要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平靜。
但是,如果天子所說的大災之年真的要到來,而且,天子要以應對地龍翻身的方式,來做提前應對的話。
那麼,影響的時間和範圍,可就大了。
說的直白一些,這是需要轉變整個朝廷大政方向的事情,自然是輕忽不得。
即便是以俞士悅的身份地位,對此也是慎重之極,反覆確認。
聞聽此言,于謙嘆了口氣,道。
“是不是的,總歸陛下心意已定,上次陛下的態度,你也瞧見了。”
“如今,工部的諸多營建已經停罷,就連邊牆的修復,也在減緩進度,戶部這邊清點國庫的奏疏,也已經遞上去了,至於兵部,整飭軍屯原本預計的時間至少是兩年,甚至有可能是三年完成,但是如今,年末之前,就須得結束。”
“如此種種,陛下雖未明言,但是實際上,已經開始為即將到來的災年做準備了,難不成,俞兄要去進諫陛下,讓陛下大興土木,揮霍奢靡?”
這……
俞士悅一時語塞,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俞士悅也是說出口之後才發現,自己說的根本就是傻話。
所謂大政方向,很大程度上,是要看天子心意的。
這和整飭軍屯這樣的大政方略還不一樣,至少,整飭軍屯這樣的方略具體詳實,還可以拿到朝廷上來討論。
但是大政方向,其實更多的跟天子的施政風格有關,是懷柔還是嚴酷,是守成還是激進。
這些大的方向,事實上除了天子自己之外,其他人很難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