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馬蹄踏在青石板上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呼嘯而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匹高頭大馬已然臨近人群,韁繩被緊緊一勒,馬蹄高高揚起,騎在馬上的人蟒袍玄冠,面白無鬚,赫然便是東廠提督大太監,舒良!
在他的身後,整齊的跟著一隊數百人的緹騎,赫赫然威風十足。
很顯然,剛剛的這一聲住手,便是出自於舒良之口。
不得不說,在京城這個地界,東廠的緹騎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尤其是這麼大規模出動的情況,可是不多。
不出意外的話,上一次東廠這麼高調的在京城出動,可還是許久之前大朝會群臣錘殺錦衣衛指揮使馬順的時候。
因此,舒公公的這一聲大喝,成功的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尤其是襄王,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道。
“舒良,你來做什麼?”
面對襄王的這般明知故問,舒良臉上掛起招牌的虛假笑容,從馬上翻身而下,在一幫緹騎的簇擁當中,來到十王府前,先是作了個揖,然後也不等襄王有所反應就直起身子,環視場中一週,隨後道。
“襄王爺,咱家所為何來,難道您心裡不清楚嗎?”
這般輕佻的態度,惹得朱瞻墡一陣火起。
說起來,這段日子以來,這位襄王爺,只覺得自己喝涼水都塞牙。
岷王府外的那場鬧劇,當然不是他一時興起,自然,也不是純粹為了洩憤,不過,也的確是有這個因素也就是了。
但是,真正的原因是,近段日子以來,襄王敏銳的察覺到,宗學當中,似乎在醞釀著一股敵對於他的氛圍。
仔細的找了很多人旁敲側擊之後,他發現,這都是朱音埑那個小子,在背後煽風點火。
這個小子,表面上看,在夫子們面前彬彬有禮,虛心好學,在同窗面前出手闊綽,為人仗義,時不時的,賙濟一些日子過的不好的低階宗室,幫朱範址這樣的愣頭青打掩護,在夫子面前還替他們說好話,像是個熱心的好學生。
但是實際上,一肚子的壞水!
朱範址的那些毛病,有一大半,就是朱音埑給慣的!
他知道朱範址喜歡習武,不僅到處給他找了各種各樣的武術筆記,還拉了各家的護衛過來給他喂招,一來二去的,倆人先混熟了關係。
隨後,他開始用朱範址的名義在宗學裡“行俠仗義”,“慷慨解囊”,很快贏得了一大批人的崇拜。
偏偏朱範址這個人,對他怨念很深,還是個刺頭。
襄王這段時間,之所以對朱範址管束甚嚴,就是以為,他打聽到,這個混小子在暗地裡謀劃著,打算糾結一大幫宗學子弟,到禮部鬧事去,要將他這個左宗人給換了。
不僅如此,朱音埑還鼓動這些宗學子弟,多給家裡寫信,描述自己在宗學過的有多苦,被某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襄王壓榨的有多狠,其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得知了這些訊息之後,朱瞻墡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背後一定是有人在針對他。
而這個人的身份不用想,肯定是……岷王那個老不死的!
說到底,有些時候,人還是會情緒化的,自從那次岷王在宗學堂請家法把朱瞻墡打了一頓之後,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還是記恨上了。
前番朱音埑大婚的時候,他身為族兄,按理來說當去祝賀,但是,他以宗學事忙為由,隨手送了份禮物過去便草草了事。
如今宗學堂又出了這樣的事,始作俑者又是朱音埑這個小子,他自然就將這樁事的幕後黑手,按在了岷王的頭上。
至於原因,那也很簡單,自然是要給老頭子那個胖兒子鎮南王鋪路。
原先的時候,朱瞻墡還沒往這方面想,但是,等到宗學出了事,鎮南王又遲遲沒有離開,他的思維便越來越擴散,一下子想到了當初岷王撐著病體進宮求婚的事情。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堂堂的郡王世子,有必要這麼去追捧一個區區伯爵家的女兒嗎?
現在看來,這個老頭子,壓根不是在乎什麼婚事,就是想要找個由頭,把自己那個胖兒子弄進京來。
想想吧,如果要是鎮南王不在京師,那麼,岷王一旦病死,那麼大宗正的職位,順理成章的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