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顏低聲道:“會過苦日子,你也願意嗎?”
樓子外的巷子素日不會來人,只有樓裡的人才知道這裡還有個正熬著病的姑娘。而這個姑娘已經輕手輕腳的來到了李員外的家裡,想聽聽有沒有狗,沒有狗,再提氣,雙手抓住牆,躍了進去。
到時候要做這些活了,她再偷偷去看別人怎麼做的,不就馬上會做了嗎?
如意的算盤打的很好,她不知道長顏知道她在說大話。心虛過後還信心滿滿的表示自己會的可多了。
她沒想到辦法,但杏兒姐說有辦法,如意還是願意賭一賭的。
“杏兒姐,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不想被媽媽打,也不想接客,每天一個男人,我怕……這樣下去,我會跟水仙姐姐一樣,只惦記著一個男人來贖身。要是運氣不好,得了病就只能被丟到這兒生死由命。杏兒姐,沒盼頭啊。”
長顏翻進去的時候,他家的下人才休息,幾個桶裡面滿滿的剩飯剩菜,白花花的米飯就這麼倒了。
長顏已經養了四天了,藥也吃完了。一有機會,就會給自己扎幾針,現在身上的紅斑消下去不少,情況算穩住了,身體也就沒那麼難受。
想要贖身,媽媽是會獅子大開口的。贖身的銀子攢個五六年,是能攢齊的,但是必須得有人為你贖身才行。
如意也是知道從良的,姑娘們偶爾會提起這兩個字,每每提起這兩個字,神情都很奇怪。這兩個字從長顏的嘴裡娓娓道來,竟然成了惡毒。
“杏兒姐,你要有法子,帶上我好不好?我很能幹的,洗衣做飯種地織布我都會的。”
如意乖巧的點點頭,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出來,嬌嬌俏俏。
“不想卻又得接客,這世界上不想而不得已要去做的事情太多了。好比你,你從沒有想過會到樓子裡,成了你爹孃,鄉里鄉親罵的物件。你被你爹賣,你是沒有自己的權利去點頭的,交易只在你爹和老鴇之間,你不願意接客,老鴇自然有法子對付,對於漂亮的姑娘,老鴇會多一份耐心,餓上一餓,打上一打,威逼利誘或是下藥,不漂亮的姑娘,則更粗暴,直接讓打手上了,要是尋死了,沒救回來,便丟了。”
“你看看,一切都不是她們能做主的,卻是要背上罵名的。姐姐與你說這些,不是叫你去寬容,而是想告訴你,世上有很多的無可奈何,不得已的事情,我們在遇見事情的時候,要多一份平常心去看待,如此活著才會多一分自在。”
問完了又趕緊四處看看,怕被人聽去了。
如意卻道:“能苦到哪裡去?我爹賣了我之前,我也不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都是從小就幹活的,再苦能苦過樓子裡的生活嗎?能苦過天災來了,每天都吃不飽,還交不起稅的生活嗎?”
長顏便微笑著捏捏她的臉蛋:“你什麼都不怕,我要是走一定會帶上你。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知道嗎?”
他們向來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一點是一點都不奇怪,李員外這麼張揚,是覺得縣衙幫著他,城中的流民,快沒吃的人民拿他沒辦法。
他和其它幾位老爺聯手抬高糧價,一起不賣糧食,怕大家衝進去搶糧食,糧食都藏在家裡頭,派了十多個下人看著。
等到大家餓的不行了,他再賣糧,到時候,又可以翻幾番的價錢。
長顏身子虛,力氣是不太夠的,她偷拿了李員外的銀子。又算了算,留了個記號,然後繞出去,先去藥鋪自己給自己抓上一個療程的藥,把藥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