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意德不知道,事實上他從未看過莊雲天發過脾氣,只知道他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連髒話也不曾聽他說過半句。原本他也很不服氣,為何明明是臺灣人的地盤,總部卻派了個空降部隊前來掌管臺灣市場?直到他親眼目睹莊雲天的辦事能力之後他才瞭解,亞洲區總裁這個位置不是人人都坐得起的。莊雲天不但槍法好,使劍的功夫一流,更精通八國語言。從小到大的訓練促使他的辯貨能力奇佳,稍稍一點雜質他都能以肉眼檢測出來,並從中找到質地最純的毒品。不消說,他這項獨特的天賦為威爾集團賺進來不少的鈔票,卻也同時得罪了不少重量級的角頭,據說紐約那邊的老大已經發出來全球通殺令懸賞他的項上人頭,他卻悠哉悠哉,不知死活,甚至把自己的性命當遊戲玩!
“老大,”忍了大半晌謝意德終於還是把話說出口,試圖打消莊雲天的念頭。“我不知道呢是覺得生活太無聊了還是怎麼樣,但是把一個想暗殺你的人帶在身邊你不覺得這太危險了嗎?如果你床伴的話,我敢保證外頭隨便找都能翻出好幾個比她像話的貨色來,幹嘛委屈自己呢?”
謝意德的一席話立刻招來海浪般的點頭,聚集在大廳中的兄弟們莫不期盼莊雲天能打消念頭讓他們安心,有些危險的遊戲玩不得。
俞笑晗必須咬緊牙跟才能忍住到口的辱罵及反駁。她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總是像刺蝟一樣立即反應。然而,這次她卻不得不控制住衝動,她能否順利進入威爾集團全靠這一次了,只有贏得大夥的承認她才能留在組織內,才可能借由莊雲天之力進入位於倫敦的總部,並且進一步的毀掉它。
面對著手下的反對浪潮,莊雲天沒有感到絲毫意外,他們的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也有因應的對策。
“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相反的,我還覺得滿意。”莊雲天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的撥掉謝意德的疑慮,起身接近俞笑晗,將她親熱的摟進懷裡。“我還沒向你們道謝吧?謝謝你們送了個這麼好的生日禮物---”他的微笑挑明瞭他不再接受另一個勸阻,逼得安森只好拿出祖規來。
“就算你很滿意她的服務好了。”安森的口氣不再平緩,一如他轉趨強硬的態度。“但是你別忘了組織曾明言規定,若對組織沒有任何貢獻的人是不能成為組員的,頂多只能徘徊在組織外圍等機會,直到有明顯的業績為止。”
安森的話一落下,立即引來組員們的強烈認同。為了進入組織,他們不知費了多少心力,灑了多少血汗才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如今這個顯然沒幾歲,只能勉強拿來陪男人打打滾的女人說進組織就進組織,這叫他們怎麼能心服?何況她原本是來刺殺他們的老大的,怎麼一晃眼反成了他們老大的最愛?不行!說什麼他們也不會答應的,除非她拿出實力來,否則休想。
“我沒忘記這個規定,安森。你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莊雲天見招拆招,突如其來的妥協叫大夥傻了眼,當場愣成了一團。
“我是集團的副總裁,當然不可能自己破壞規矩,凡是想入組織的人必須對組織有所貢獻,證明她是一個有用的人,這點我非常的清楚。”莊雲天低沉的嗓音掠過每一個人的耳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席捲所有人的意志,包括俞笑晗本人。
“有鑑於此,我決定給俞笑晗一次機會,讓她有機會展現實力,也讓你們見識一下午跳入的眼光,我相信結果一定不會令大家失望。”莊雲天帶笑的說,灰綠色的眼眸盛滿了銀色的兩罐,灑向底下不知所措的兄弟,也灑呆了自始至終強作堅強的俞笑晗。
他在說什麼?他所說的機會指的又是什麼?為什麼他沒事先知會她,不給她有心理準備的機會?
她神情茫然的看著她,莊雲天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黑袍色的長髮在陽光的照耀下亮得宛若來自地獄的火把,照耀她的同時亦吞噬了她,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明天晚上和香港方面的交易就交由俞笑晗負責,做成了這筆交易便能代表她的能力,我相信大家應該不會反對這個提案吧?”俊眉異常的邪眉乘著微風飄散在眾人的眼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算是預設莊雲天的提議。
默默站立的俞笑晗並不知道眼前這股不尋常沉默背後的意義,更不知道這項交易等於提前為她敲響死亡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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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住幾乎跳出心口的緊張,俞笑晗拼命告訴自己絕不能臨陣退縮,絕不能像個沒見過大場面的小女孩一樣哭泣,她還有血海深仇等著她去報,想想小婉冰冷的屍體。
然而,該死的!她本來就是一個沒見過大場面的平凡女人,她應該是快樂的生活,好好的享受平凡人該有的幸福。
不懂得所謂‘交易’,更不瞭解黑道的運作究竟是怎麼回事。過去在社會上打混的經驗只教過她必須保護自己,不能任人欺辱,而她也時時記住了這個法則,只是僅僅是兇悍就足夠了嗎?她該如何在這個明爭暗鬥的黑暗世界生存下去,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中來得複雜多了。
不準發抖,也不能讓對方看出你的膽怯,一旦先露出懼意,即是輸的那一方。
莊雲天臨別的贈言猶在耳際,灰綠色的眼眸告訴她最好別輸。她不會輸的!她發誓,她會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撕下他那張毫不在乎的臉,親眼看見他的死亡!
挺直了腰背,俞笑晗知道所有人都躲在某個暗處觀察她,靜待她的表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裝出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直視著海面上漸漸拉近小黑點,試著不梗住呼吸。
小艇的引擎劃破寂靜的夜,也劃過她顫抖的身軀。鎮靜下來!她告訴自己,將身體挺得更直,迎戰她生命中最陌生也最危險的一刻。
香港方面的代表紛紛落地,各個睜大眼睛瞪視站得挺直的俞笑晗。按理說,今晚的交易該由莊雲天親自負責,不該出現這麼一號人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莊雲天早已識破了他們的陰謀,知道他們和紐約那邊的角頭掛鉤,欲利用這次交易機會除掉他?
“雲老大呢?”為首的香港毒梟十分不滿所見到的景象,空蕩的倉庫前竟然只站了個年輕女子,擺明了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沒來。”俞笑晗冷靜的回答,想盡辦法不讓自己發抖。“但我可以代表他,我有這項權利。”
“就憑你?”說話的毒梟冷笑,不相信行事素來謹慎的莊雲天會做怎麼蠢的安排,這其中一定有鬼。
“沒錯,就憑你。”雖然來者不善,俞笑晗卻能漸漸平靜下來,或許是因為手中握有莊雲天的授權讓她安心不少,促使她能大聲說話。
“雲老大說完有權決定一切,無論是貨的價格還是數量都雖我高興。所以你們最後誠實一點把最好的貨交出來,我知道你們最近在紐約唐人街吃了一批上好的貨,運老大有意完全買下,價格方面則好商量,這點你們不必擔心。”她平靜的背出她僅能得到的資訊,開始跟著香港的毒梟討價還價,猶豫她還不是組員,所以無法對得到太多有關於組織內部的事,只能得到一些零星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