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退開一步,面色死白,神情驚痛的望著她。
“你---”
“也許,我是應該感激你的,是你教會了我身為女子的意義,不再失去自我,不再沒有尊嚴的活著,讓我今日能有勇氣離開你。”
是啊!是他教她活出真實的自己---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她頭一回有了自己的主見,為的竟是離開他---
“看著我,嫣然!”他激動的抓住她的纖肩,強迫她正視他。
“對我,你真的再無一絲一毫的眷戀?那它呢?”他揚起她親手繡下的錦帕。“你說,‘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的啊!這麼深摯的誓言,豈容你輕易抹去?我都還沒遺棄你,怎麼你反而卻先後悔了呢?我不準,你聽到了沒有?我要你的一生一世,永遠都不放手,你聽到了沒有!”
“這又是何必呢?”嫣然淡淡的說。眼前他撕心揪腸的呼喊,分毫撼動不了她。
因為她已經怕了,這一回的妥協之後,她無法預計,下一回的傷害是否會令她屍骨無存,受夠教訓的她,只想遠遠逃開,不再期待,便不會再受傷。
“我何必?因為我不能失去你!”清遠低切的吶喊。“我們還有這麼長的人生要熬。失去你,你叫我怎麼辦?不要這個樣子,嫣然,別拿這個來懲罰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
他濃濃的傷痛,再也不隱藏,幽幽流瀉而出。
然而她卻像麻木了般,什麼也感覺不到。
“如果你不希望我死在你手裡,那就讓我走。”
清遠重重一震!迎視她空茫的臉龐,一股難言的劇寒襲來,包圍住他恐慌的心。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再強留下她,她的生命真的會在他手中凋零。
不!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拿這個來威脅他,逼他做出痛徹心扉的兩難抉擇?
“這就是你的結論嗎?”悽悽惻惻的,他笑了,那笑,宛如刺入骨髓,陣陣淌血---
退開床沿,清遠宛如丟了魂般,輕道:“你曉得嗎?你的報復,比我更狠!你贏了,我還你自由。”
沒敢再在看她一眼,他踉蹌的奔了出去。
心,為什麼還是會疼?她幽茫的目光,由那道負傷遠去的身形,移回床畔遺落下的錦帕。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這,曾是她最濃摯的情,地老天荒,亙古痴狂,為何如今,卻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撫著錦帕傷的繡字,她無聲問著自己。
腦海一遍又一遍迴繞著她狂切的誓約,揮之不去---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那天之後,嫣然沒再見過他。
他那日臨去之言,有成全她之意。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她在等他的一紙休書,從此無恩無怨,形同陌路---
心頭泛著酸楚,她強壓回心靈深處,不去正視。
一日午後,皇上前來探視,起身迎駕的她,一時不知如何喚他。
若喊父皇,似乎已無立場,但若要尊聲皇上,她與清遠至今,畢竟仍算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