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徒手接下餘下這股江流之後將其順勢傾瀉進真武江中,江中巨大波濤湧起,兩岸水位連連見漲,但一場百姓的滅頂之災就這般被書生薑本化解。
接著姜本就看見了去勢極快的張北魚側臉,瞬間,他先驚訝於張北魚的年輕,但他反應也極快,只聽他立於江面衝那上方直衝江蛟的張北魚喊道:“少俠只管隨意出手,那些餘波就由著在下攔下了。”
張北魚本就耳力過人,加上書生這一句話又是用上了元靈力,聲音鼓盪之下,就算在這般天雷滾滾之下,張北魚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回首露出自信一笑,踏著斬仙葫蘆氣勢不減的化虹再往江蛟衝去。
樓船上的將軍看著姜本徒手攔下這道江流一幕心中只感嘆書生的修為又有進境。
北冥尚武,就連一名書生都是如此境界驚人。
書生縱躍渡江,凌波而躍,竟是滴水未沾的回到了將軍身邊,開口將所見之事和將軍說了:“卻是個年輕少俠,如此膽識,不知是哪家的弟子哩,天劍門?這般年輕天劍門卻是不能放出山門,混元派,難道是那個近年來名氣極響的石蒼?可那卻是在南方。那麼?這是哪裡突然又冒出了一個少年才俊。”
姜本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容,迅速分析了一遍張北魚的身份,即便如此,哪怕是朝中各個家族之中姜本也沒有能找出一位和張北魚形象相符的子弟。這才發現自己的記憶裡不曾有過這麼一個俊俏異常的少俠。
“這般膽識卻不知道將來願不願意參軍。”將軍聽著一個年輕才俊,便起了愛才之心不由感嘆一句。當年他起於微末,卻也是被前大將軍葉飛這般栽培起來,對張北魚這種並非出自貴族的人才有著天然的好感。
將軍負手而立,昂首仰望天空,任由豆大的雨點落下再詭異的自行繞開了他。那天空之上,氣氛渾然一靜,雷雲已經是蓄勢待發,整個天空都在散發著驚人的死寂和極寒。
不知數量的雷蟒依舊在雲中奔走,但整個雲間卻就這般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天幕間唯江蛟嘶吼迴盪不止。
江蛟狂性大發,赤紅的束瞳毫無理智可言,龐大的身軀直直撞向天幕,隆隆作響,電閃雷鳴。天威不可侵犯,一道水桶粗細的雷電鞭擊而下,雷電落在巨蛟那身鱗甲之上頓時炸開,炸起霹靂驚濤,劈里啪啦之聲炸起,昏暗天幕驟明驟暗,瞬息間江蛟的鱗甲脫落,暗金色鮮血淋漓撒下,散發異香。
天劫已然開始,剛才落下的一道霹靂只是個開始的訊號,接著越來越多的雷蟒扭動著湧向巨蛟,彷彿白光照亮了整個天幕。對於江蛟來說,那就是鋪天蓋地的雷電在撲來,那頻率壓得其喘不過氣。
一時之間江蛟百丈身軀皆是殘留的電流在閃爍,江蛟嘶吼,痛苦的在雲層之中左扭右撞,聲若擂鼓,嘣嘣作響,雙目赤紅髮狂的撲向那些雷電化而成型的雷蟒撕咬,不停狂吼著。
但天劫卻不會因此而停下,落在江蛟身上的雷蟒也越來越多,滾滾雷霆裹挾著不可阻擋之勢湧下。
不遠處的張北魚停下身形看著渡劫的江蛟,看著那些聲勢浩蕩的雷蟒,雷電那炙烈的溫度已經傳到了張北魚面前。
那是能融化鐵石的滾滾熱浪!
張北魚能看出渡劫的江蛟顯然正處在下風,它此時已經皮開肉綻,血肉冒著黑煙,渾身都是閃亮的小電蛇在它身上撕咬。
一時之間,天劫的威勢達到了頂峰,張北魚只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懸在他的頭頂,一隻眼睛在他身上不住掃視,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擠向張北魚,似乎要將他殺死。
此時真武江上的整片天幕已經完全變成了極致的白色,江上之人已經看不見上方的情況,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最後一道雷劫在積蓄,也是這江蛟的龍門,過或不過,天地之別。
江蛟的頭頂那對潛藏在鱗甲下的龍角凸出,即將破甲而出,那時就是龍非蛟了。
江蛟嘶吼一聲,尖銳卻充滿威嚴,百丈長的身軀似要破開軀殼一般攜著一身電蛇直直衝向那最好一道雷劫。
暮色頓變白晝,暴雨停驟然停止,天地為之一靜,緊接著滅世之威瞬息落下,寬闊程度甚至超過整條真武江的雷劫如同天幕落下的天河瀑布,好似一道極致潔白的匹練滾向江蛟。
瞬間所有旁觀巨蛟渡劫的人都被這極致的光芒刺的睜不開眼,原來,被江蛟渡劫吸引的不只是張北魚,不只是將軍,還有許多藏在暗處想要來撿便宜的江湖散修。
眾人皆因畏懼強光而閉上雙眸,只除了張北魚和那披甲將軍。這光芒絲毫不能影響他的雙眼,葉飛在冰臨谷中對張北魚的訓練讓張北魚能夠不再畏懼強光。
張北魚清楚地看見江蛟龐大的身軀瞬間就被這恐怖的雷劫所吞沒,一剎那張北魚不再能感受到江蛟身上那磅礴的生命氣息,江蛟好似就這般蒸發了。
張北魚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斬仙帶著張北魚左右躲閃,細小霹靂依然劃破了張北魚的衣袍。雷劫威勢驚人,彷彿無堅不摧、無所不破,但張北魚卻不相信這江蛟會這般消失了,只因為他在這條江蛟赤紅的瞳孔裡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執著的情緒。
果然,等到極致的白收縮凝成一點然後消失,漫天雷雲雲湧而退散,天地重新放晴,陽光撒落到江面上,金燦燦的充滿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