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司然隨即走進了義莊的小樓裡,拿起了話筒。
雖然是第一次來,但這裡最近的裝修明顯出自宋徽之的設計理念,也就是顏司然所熟悉的建築佈局。
“……可能,需要做一個全面的檢測,受傷的位置在頭部一側——”
吵嚷聲由遠而近。
顏司然說話的聲音小了些,自樓上窗前看一眼,被人圍住的年輕人依稀有些眼熟。他微怔著,看到不遠處袖手的宋徽之,是揹著他的那把獵槍吧。
這倒黴的小子。
跟誰撒火呢。
宋徽之刻意保持著距離,卻也跟了過來。顏司然壓低聲音繼續說著,腦海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做師父的,如今打不動了,瞧著也和師父一般高了。借別人的手修理他呢。”
也和那時不同了。
結束通話電話的顏司然,看了過去,那時哪有這脾氣。他想,好像只離開了三年,又好像離開了很久。
他走到她的身前,輕撫她額頭,也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那時的她,也是自小嬌縱的,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
而三年前出了那樣的事情,他繼母也沒有再回來過了。
現在,謝家三小姐總拿來和白瑞雪放一起說。
出身一樣,也一樣的“遇人不淑”,一而再的。
顏司然那趟過來,他繼母心情大好,還存了這份牽線的心思。
沒少在老太太跟前唸叨他吧。
謝家老太太病了這些日子,那廂只來了個婆子請安,也是心知肚明瞭。
顏司然便也在花園裡和謝家三小姐“偶遇”……按照這裡的說法,也就是相看。
是謝家大太太挑剔白瑞雪吧。
親上親。顏司然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謝瑾軒的姨太太不說,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哭。而大太太則是抱怨姨太太不知道保重,出了這等事,是非得找出這麼一個人來不可麼。
她說,“小雪也算是我看著長大,是我謝家堂堂正正請進門的,別的且不說,可也是我謝家正經的表小姐。這是在埋怨我,說得好像那不是我孫子一樣——”
謝瑾軒只得替姨太太低頭賠不是,到底也有些疏遠。說是沒有男人喜歡女子總是哭哭啼啼的,攪得一家子不得安寧。
自然,也疏遠了白瑞雪。
輪到謝清萱這裡,他繼母就依葫蘆畫瓢地拿喬,只拿謝清萱是許了兩回親說是。
那時,王慶春才是“海”老爺中意的人選吧。而這則是謝家內宅關起門來說的,卻也隱晦提到外面捕風捉影的一些事,原是說的王慶春要退親的那一家吧。
謝家大太太便也這麼說。
他繼母身邊人怕他多心,細細跟他說了,說是“這件事原就該大老爺們做主的,哪裡輪到內宅的婦人說三道四,我是不及姑太太學問。只知道三從四德,這未嫁從父,出嫁從夫,我自己兒子的親事都操心不過來的……我女兒可不愁姑爺。能成就成,總歸是自家親戚。”
他繼母身邊人只是請他多擔待。顏司然知道,也是因為來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吧。
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姑爺”來。
三年後故地重遊,因著他繼母不曾來的緣故,也不曾上門。而碼頭那些人來廟裡尋了謝家三小姐,也順路來見了他,說是已經見過王慶春的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