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車刺耳的鳴叫聲,壓得義莊裡聒噪的人群都靜了一靜,看了過去。
桃花迷谷裡修路的人自然認出了自己工地上的救護車,面面相覷的,聽得其他人輕聲地問。
驚疑間還是點了頭。
壓著夏舒航的人,鬆了手。
於是,他跑了過去,碼頭的人還在逼問王慶春呢。
“白骨菩薩的金身,你也敢砸。他們說了,都說是你,這個且不論,交出來。”
到這一刻,也有人佩服他呢。還不肯說。
然後,又跑來一個愣頭青:“放開他。”
一樣固執。
那人看著夏舒航,或者說,不遠處燈光閃爍的急救車,突然湊近附耳同王慶春低語幾句。
王慶春看向他,眼睛裡一刻天人交鋒,還是說了:“在那裡。”漁網裡的他抬手指向義莊的那個院子裡。
露出的手腕,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泛著青黑。這裡的人都知道。
活死人咬的,中“屍毒”已深。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而去,而修路的人離得更近,也有人跟了去。
夏舒航看得左眼一跳,被人隨手遺棄在地的“毯子”,是真的眼熟。
那是義莊裹屍白布吧。
而這一廂的他們收了網,慢條斯理的。就在牆角,似乎並不想讓人圍觀,除了這半土半洋的愣頭青也沒有其他人過來“撞破”。
“又一個讀書讀蠢的。”幾人小聲說著,也是故意說給橫眉冷對的夏舒航聽的吧。
途徑時,便也有人伸手替他撣了撣肩頭的灰,目光轉向不遠處陰影裡扛著獵槍的宋徽之。
“沒有人教‘上門(暗指夏舒航上門姑爺的身份)’的你規矩吧。”擦肩而過的他湊得近了些,“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回去好生問問你未過門的媳婦兒。”
制住他的人便也鬆了手。跟在他身後。
倚牆而立的王慶春滑落在地,嘴唇青紫,儼然一副中毒已深的急病樣子。
甫一自由的夏舒航,過去扶住他,對著不遠處的救護車大吼:“救人,快救人啊——”
“在這裡——”
人群的浮躁,更加突顯出救護車的聲響聒噪得緊。他們下意識讓出通道。
現場亂作一團。而即將被送上救護車的王慶春,好像突然想了起來,脫口“啊”了聲。
他說,“一不留神撞見了這裡出了名的賠錢貨,惶惶不可終日,拖累諸位受累——”笑得邪氣凜然,“當真邪門。就像小弟,兜兜轉轉的尋不見路,就是要給她千里送‘人頭’呢。”
他的聲音沙啞得緊,說話也大不到那裡去。
那些人聞言看了過來,這邊也有人在看了,目送他被抬到救護車裡。而跟著上車的夏舒航在瞧見車裡的白瑞雪的一刻,卻是呆了一呆:
這裡出了名的賠錢貨——他看向身邊的王慶春。
戴著呼吸面罩的她,一刻讓他想到了她的哥哥,隔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她?”
“謝家才娶了桃花娘的一個女兒。”王慶春打馬虎眼,清醒過來的他也嚇到了,說了朋友都沒得做。
而且,他沒法自圓其說。
“千里送人頭,是誰?”夏舒航追著他問。
“是誰來山神廟裡還願?”王慶春只能咬牙死撐到底。
虛虛實實。他們可都一股腦兒推給了他,他也不知道,那據說守護一顆心的三根金肋骨誰拿了。
他去搶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