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城不同於世間任何城邑,嚴格來說它更像是一座山城。
城中雕樓林立,高低錯落有致,遍地繁花,芳香撲鼻,其間有瀑布從高山奔流而下形成溪流,穿過城中匯入望仙湖,可謂山清水秀,美不勝收。
然而在這種高低落差的絢麗景象後,卻隱含著人與人之間地位的天壤之別。
鳳陽族以鳳為陽,以女為尊,高貴神秘的帝鳳便居於城中至高點九鳳樓之中,其他人員依地位由上而下,平民和奴隸生活在最底層的各個村落間,陌桑村便是其中之一。
陌桑村原本只是一個幾十戶的小村落,由於地理上的優勢,這裡的村民世代以打漁為生,女人則在家種桑養蠶,待織成絲後賣予商人以補貼家用,生活倒也十分安定。後來,朝廷也察覺到其中的巨大商機,遂與城中幾大家族聯手合作形成絲綢和漁業兩大產業,以充國庫。
一大早,湖岸邊的漁坊前,人如長龍,門庭若市,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魚腥味。
“鹹魚們,給我排好隊,準備稱重計量!”
雜吵聲中突然有人發出一聲喝斥,話語中充滿著輕蔑和鄙夷,葉臨風循聲望去,看到那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一腳踩在長方凳上,咧著嘴,傲睨自若。
此人正是陌桑村村長周坤的兒子周懷仁,多年前,萬仙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楚家來這裡開發漁業,他便憑著父親的關係在漁坊中謀了個賬房的美差。周坤原本也是個老實人,本本份份,日子久了,難免起了貪念,父子兩人經常扣剋這些漁奴的所得,以公肥私。
長久以來,眾人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葉臨風早已看不慣這對父子的所作所為,一直想找個機會教訓一番。
隊伍中葉臨風排在韓通、韓澈的後面,很快便輪到韓通父子,只見周懷仁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從韓通的魚筐挑了幾條肥美的大魚放入自家的筐中,然後嬉皮笑臉的拍了拍韓通的肩膀,道:“還是你這個老瘸子懂事!”
韓通連忙一臉陪笑著回道:“孝敬村長,應該的。”
“好,開始稱重。”周懷仁對著旁邊兩個稱重的雜役吆喝道。
“兩百一十斤。”雜役回道。
周懷仁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韓通、韓澈實繳兩百斤,本月月貢圓滿完成,這十斤帶回家去吧!下一個。”
到了葉臨風時,周懷仁依樣畫葫蘆,當他的手正準備伸進魚筐時,卻硬生生的被人拽於半空中不得前進半分,他抬頭一看,頓時來了氣:“好你個小鹹魚,別不識抬舉!”
“放下!還有其他人的全部給我還回去!”葉臨風狠狠的瞪了周懷仁一眼,冷冷的說道。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眾人替葉臨風捏了一把冷汗,頓時聲音四起。
“年輕人還是忍一忍吧!”、
“對啊,忍一時風平浪靜,好漢不吃眼前虧……”
這些漁奴大多出自難民或貧困家庭的子弟,因生活所迫賣身於此,畢竟亂世之中好死不如賴活,還有一部份人因觸犯鳳陽律法被髮配至此的囚犯,為了戴罪立功,他們只能忍氣吞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韓通也立馬上前拉住葉臨風的手,搖頭示意他就此罷手。
見此情景,周懷仁哈哈大笑,冷哼道:“你小子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跟我叫板!我看你是皮癢了。”
“放下!你聾了嗎?”葉臨風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用力一扳,再次警告道。
下一刻,只聽見“啊”的一聲,周懷仁肉嘟嘟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連忙哀求道:“好好好,你趕快放手,魚我不要了。”
周懷仁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苦修多年已達元武境五重的修為,竟被對方輕易的壓制而動彈不得,只能就地求饒。
這時村長周坤聞訊趕來,幫著兒子求情道:“小風,放了小兒,回頭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這周坤人雖貪心,卻也膽小怕事,並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他們父子吃的是官家飯,村長雖小,卻總是一方父母官,可不能丟了飯碗。
葉臨風隨手一甩,將周懷仁甩了出好幾步遠,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霎時引來一陣鬨堂大笑,眾人被壓榨多年,終於有人幫他們出了口惡氣,心中不免暗暗稱快。
周懷仁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臉上再也沒有先前的趾高氣揚,有的只是強烈的駭然和驚疑,他只想儘快把葉臨風送走,於是對著兩名雜役嚷道:“還愣著幹麼,趕緊幹活啊!”
“一百五拾斤,葉臨風本月月貢還差三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