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霏吃過午飯,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下,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做起來看書,卻越看越焦躁。不知為何總是靜不下心,整個人坐立不安,心情莫名煩躁。最後實在沒辦法,便想出去走走。剛走到門口,正好撞見昭若恤。
昭若恤道:“霏兒,你要去哪裡?”柳霏霏道:“出去隨便轉轉。”昭若恤道:“我陪你吧,左近也是無事。”柳霏霏心情煩躁,隨便點了下頭。
昭若恤見她神不守舍的樣子,奇道:“霏兒,你今日怎麼回事,好似有心事?”柳霏霏道:“沒有,我很好。”昭若恤見她今日一反常態,心中大感奇怪。平日柳霏霏上街,總是精心挑選喜歡的飾物,看到好看的東西必然會買。而今日只是四處瞎逛,更像是隨意走動。昭若恤知道柳霏霏心中必然有事,只是她不開口,又不好胡亂猜測,便一直跟著瞎逛。
如此漫無目的的走了幾條街,柳霏霏突然停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昭若恤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卻見楊沅夕正好一個美麗的少女牽著手,笑意盈盈的挑選飾品。昭若恤回頭看柳霏霏,見她面色痛苦,雙眼泛紅,眼淚就要流出來,怒道:“我就知道這個男人靠不住,我去揭穿他虛偽的面具。”說著就準備衝上去。
柳霏霏一把拉住他,強忍淚水,搖搖頭,轉身往回走。昭若恤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眼楊沅夕,一跺腳,回身追上柳霏霏。
昭若恤急忙安慰道:“霏兒,這種男人不要也吧。你這麼漂亮、優秀,肯定會遇到更優秀的男人。”本來柳霏霏強忍著不哭,聽昭若恤這麼一說,眼裡頓時奪眶而出。昭若恤見此,只有閉上嘴,不敢再說。
柳霏霏快步回到住所,把自己關在房間,蓋上被子躲在床上偷偷哭泣。她一生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小時候有長輩寵著,長大後做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更是成為全民楷模。也正因如此,今日遇到傷心之事,竟只有一個人偷偷的哭。
她不明白楊沅夕為何會在短短几日移情別戀。自己與他經歷過生死,感情是由心而起,他為何會戀上別的女人?難道是因為跟趙燕瑋走的太近,他心灰意冷,所以才移情別戀?可是他明明知道趙燕瑋是女孩子,跟她絕對不可能。
柳霏霏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任誰敲門都不理。她哭了很久,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睡夢中又見到楊沅夕和那個女孩,兩人對他指指點點,不停的嘲笑,瞬間驚醒。醒後發現出了一身冷汗,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溼了大片。
柳霏霏醒來之後,想起白天見到的,又想起夢裡的情形,心裡說不出的痛楚。她不敢點燈,將身子蜷縮起來,躲在黑暗之中,生怕被人發現。她在戰場上揮斥方遒、指揮若定,再厲害的男人都對他避而遠之。此時她才是個小女人,為了情將自己藏起來。
黑夜是如此之長、靜的如此可怕。眼前浮現在楊沅夕俊俏的臉龐、呆呆的模樣,他為自己抵擋大力金剛手時的決然,照顧自己時的溫柔。這些事情一幕幕的在腦海中不停的浮現,心中的痛也一點點的增加。
天漸漸的亮了,柳霏霏不願別人看到他軟弱的樣子。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不能只顧兒女情長。洗漱完畢,整理好著裝,準備去找薛靈均,瞭解跟蹤他們的人。
柳霏霏剛出房門,只見楊沅夕也從房間出來。楊沅夕好幾日未見到柳霏霏,此時見到頓時大喜,卻見她雙眼紅腫,連忙問道:“霏兒,你眼睛怎麼回事?”
柳霏霏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沒事”,便快步走開,心道:“你既已經移情別戀,又何需在乎我的好壞!”
薛靈均和其他士兵住在隔壁街的客棧,柳霏霏很快就找到了他們。薛靈均道:“我們雖然發現有人跟蹤,但這些人很機敏,暫時還無法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並詢問柳霏霏是否要抓幾個回來審問。
柳霏霏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薛靈均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關心的問道:“霏兒,你身體不適麼?”柳霏霏此時滿腦都是楊沅夕和那姑娘,她知道此時無法做決定,遂道:“薛大哥,這件事你來處理。先不要打草驚蛇,暗中弄清他們的身份再行定奪。”
這一日柳霏霏又在外面閒逛。她不想見到楊沅夕,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及有關他的一切。而且這幾日他國賀壽的使團越來越多,她不願以現在的狀態去應酬那些人,遂故意逗留到很晚才回去。回到房間後纖纖已經為他整理好了床鋪,並告訴她容妃請她明日上午到白馬寺一敘,還邀請了昭若恤、王強、楊沅夕等人。柳霏霏不知道容妃是何用意,人家畢竟是皇帝妃子,不管何事都要奉詔。
次日巳時,便有侍衛前來恭請。柳霏霏等人準備好,便要出門。昭若恤突然道:“霏兒,有件事我想給你說,是有關楊沅夕。”柳霏霏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便覺難受,忙道:“銀鈴,容妃娘娘還等著,有事以後再說吧。”昭若恤想想也是,便不再說話。
眾人剛到酒樓門口,只見楊沅夕和那日見到的姑娘手牽著手興沖沖進門。楊沅夕奇道:“霏兒,你們要出門麼?”柳霏霏見到楊沅夕又和那個姑娘一起,心中一陣疼痛,眼圈一紅。她強忍淚水,淡淡的道:“你也一起去吧。”說完也不待楊沅夕說話,便進入容妃為她準備好的馬車。
一行人到了白馬寺,趙燕瑋早已等在門口。趙燕瑋一見到柳霏霏,上前牽著她的手,道:“霏兒姐姐,你來了。”柳霏霏不好意思的道:“燕兒,你都知道了?”趙燕瑋點點頭,道:“母妃昨晚已經全都告訴了我。”柳霏霏見趙燕瑋雙眼紅腫,肯定是哭過了,自覺很是對不住她,說道:“燕兒,對不住,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趙燕瑋嫣然一笑,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們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好姐妹。”柳霏霏見她本很難受,卻故作笑臉,心下不禁很是心疼。又看了看楊沅夕,輕嘆一聲。
趙燕瑋對昭若恤道:“長沙王殿下,以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昭若恤道:“公主哪裡的話,臣曾稱公主為小燕子,實在是冒犯,應當臣向公主賠罪才是。”趙燕瑋微笑道:“無妨,其實燕子也沒什麼不好。能自由自在的飛翔,好過人間束縛。殿下、霏兒姐姐,各位大人,母妃已經在裡面等候,請跟我來。”
趙燕瑋帶著柳霏霏等人到了白馬寺後院,周圍種著花草,中間有個涼亭,容妃早已在涼亭中等候。眾人行禮畢,分別坐下。趙燕瑋雖然已經知道柳霏霏的身份,還是很自然的坐在她身邊。昭若恤和王強別分坐在兩側,楊沅夕和他帶的少女坐在一起。容妃令所有侍衛、丫鬟、僧人全部離開,只留下柳霏霏等人。
容妃分別為眾人斟上茶,笑盈盈的道:“殿下,柳大人,你們嚐嚐哀家泡的茶可還行?”昭若恤告了罪,端起茶杯聞了聞,嚐了一小口,驚道:“這是我們楚國的古丈毛尖?”容妃笑道:“正是。你們楚國這幾年已經將茶葉賣的四處皆是,不但朝中貢品,就是尋常百姓也能喝道正宗的楚茶,真是厲害。”
昭若恤道:“這都是霏兒的功勞。”容妃驚歎道:“想不到柳大人不但打仗厲害,賺錢的本事也是一絕。”柳霏霏臉上一紅,道:“娘娘繆讚了。我也只不過向殿下推薦了一個人而已。”容妃笑道:“那也是大人慧眼識珠,若是換作有眼無珠之人,這般人才豈不是被埋沒。”昭若恤道:“娘娘說的是。”
容妃飲了口茶,輕聲道:“殿下、柳大人,你們是不是很奇怪哀家今日為何要召見你們?”昭若恤道:“娘娘召見,自有道理,臣等願聽差遣。”容妃道:“殿下言重了,差遣談不上。哀家想講個故事,不知各位是否感興趣?”
楊沅夕身旁的少女拍手喜道:“好啊,我最喜歡聽故事。”楊沅夕沉聲道:“芷汐,不得無禮。”那少女伸伸舌頭,調皮的“哦”了一聲。
柳霏霏這才知道,那少女叫芷汐。柳霏霏仔細打量了芷汐一番,見她眉若楊柳、眼似彎月、眼眸清澈、嘴似櫻桃、面如桃花,確是個美女,難怪楊沅夕會喜歡。
容妃微微一笑,並不生氣,說道:“那應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說著長嘆一聲。眾人見她如此表現,知道這個故事肯定很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