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吳辰非正在排練廳練功,突然一群紅衛兵打扮的人衝了進來。
“誰是吳辰非?”領頭的紅衛兵厲聲向眾人問道。立刻有人抬手向吳辰非一指,一群人衝到他的身邊,七手八腳就將他的雙臂扭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來的這群人雖然是紅衛兵,但吳辰非並不認識。雖然現在單位之間互相揪鬥的現象非常普遍,可他不是京劇團的反革命,也不是地富反壞右,他實在不知道是什麼人要來抓他。
“你打傷了我們造反兵團的紅衛兵小將,還膽敢問為什麼抓你?!”
吳辰非這才明白,前幾天因為騷擾小羽被他打傷的那個紅衛兵,便是和這群人一夥的。現在,他們一定是來找他秋後算賬了。
“你們要把我押到哪裡去?”明白了緣由,吳辰非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現在有修為在身,一般的遊鬥傷不了他,跟他們去一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回我們兵團接受批鬥!走!”說完,便押著吳辰非要往外走。
李叔陽正從外面走進來,看見他們押著吳辰非,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他的臉上便堆起了客氣的笑容,語氣和悅地對著這群穿著軍裝的年輕人說道:“各位紅衛兵小將,這是要帶我們劇團的人去哪裡啊?”
“你是什麼人?要你多管閒事!”隊伍裡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毫不客氣地回答。他們這群紅衛兵現在到哪都是有特權的,他們想帶走的人,沒人敢攔著。
李叔陽並不生氣,仍然滿臉陪笑,“我是京劇團團長,李叔陽。小將們要帶人,我們當然不會攔著,不過你們有沒有單位的介紹信啊?”
隊伍裡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今天來得著急,根本沒想著還會有人找他們要介紹信,不禁有些面面相覷。
李叔陽一看,這中間還有轉圜的餘地,便繼續說道:“你們看,他正在排練樣板戲,我們也有演出任務嘛,你們沒有介紹信就要帶人走,我們不好交代嘛。要不我看這樣吧,你們今天先回去開介紹信,開好了明天再來帶人,怎麼樣?”
幾個人聽他話說的客氣,又佔著理兒,所以都有些遲疑,紛紛看向領頭的那一個,手上扭著吳辰非的力氣也放鬆了許多。
那個頭頭被李叔陽這幾句話一說,也覺得無話可說。他們要押人回去批鬥,照理說也該先找這裡的革委會,拿介紹信來帶人。今天這個做法確實不合常規,所以對著手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放開吳辰非。
“好!既然你是團長,我們就給你這個面子。我們回去開介紹信,明天來帶人!”說完一揮手,“走!”一群人就像進來時一樣,片刻之間就閃出排練廳,不見了人影。
吳辰非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著他們消失在門外。耳邊卻聽到李叔陽的低語聲,“你明天找個地方躲躲,先別來上班。過了風頭再回來。”
吳辰非猛抬頭看向李叔陽,可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搖晃著腦袋往排練廳裡走了幾步,彷彿剛才那句話和他半點關係也沒有的樣子。
吳辰非心裡打了個問號,這李叔陽不是緊跟黃鋼腳步的嘛?怎麼今天看起來和往日不太一樣?
還沒等他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聽門聲一響,王忠東一腳跨了進來大聲喊道:“吳辰非,到黃主任辦公室去一趟!”
吳辰非扭頭看了看王忠東,“他找我幹什麼?”
王忠東翻了翻白眼,“我怎麼會知道?”說完便退了出去。
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吳辰非,這孩子最近可能是撞了邪,怎麼什麼倒黴的事情都讓他給攤上了呢?
吳辰非也不說話,到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就出了門。自從那天他劈了一個桌子角之後,黃鋼再也沒有找過他的麻煩。現在不管黃鋼為了什麼叫自己過去,只要以不變應萬變就可以了。
走到黃鋼的辦公室門口,吳辰非沒有敲門,而是直接一掌將門拍開,大步走了進去。只見沙發前面的茶几上擺著一桌酒菜,黃鋼卻並沒有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