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的消失,就如同她的出現一樣讓人無知無覺。
當紅衛兵和‘仙女’都離開後,衚衕裡的街坊鄰居才陸續探頭探腦地來到吳家門口。今天的事情太過離奇,大部分人都覺得難以理解。可吳家的遭遇又確實讓他們於心不忍,家裡燒成了那個樣子,他們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雖然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但並沒有一個人敢走進吳家的院子。被抄了家的,一般都是革命的物件,大部分人不敢和這樣的人家過於親近,怕受到連累也步了他們的後塵。
正當人們圍在門口、默默地看著吳磊一個人在灰燼堆裡扒找有用的東西時,有人推開圍觀的人群,大踏步地走進了吳家大院。
“讓讓、讓讓,不幫忙的就散開點,圍著幹什麼?”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這人的口中傳了出來,眾人定睛一看,認識,這不就是賣豆漿油條的王大爺嗎?
只見這個年近六十的老漢,身上揹著兩條被子,走到院子裡,一把將吳磊拉了起來。“吳老師,這個你拿著,先將就用。”說著,便把兩條被子塞到了吳磊的手中。
吳磊抱著被子,四十歲的男人站在院子中,痛哭失聲。
當所有的人都在叫著“運動了、運動了”的時候,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存著一種僥倖,只要不運動到自家頭上,怎麼鬧騰都無所謂。可只有當事情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的時候,你才能感受到這種時勢的強大和無情。每個人、每個家庭,在此刻都像浩渺大海中的一頁孤舟,渺小、脆弱,經不起一點風浪的侵襲。而在大難臨頭時的點滴善意,便顯得格外彌足珍貴。
“先回去吧,好好看著劉老師,這裡我來幫你收拾。”王大爺說完,推著吳磊進了屋。隨後招呼著街坊,“都別看著了,都進來幫把手。”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悄聲問道:“王大爺,你不怕受連累?”
王大爺冷哼一聲,“哼,我們家四代貧農,怕什麼?再說了,幫人家收拾個東西就能受連累?”
一句話,打消了很多人的顧慮,不少人也跑進了院子,幫著王大爺一起忙活起來。院裡的東西有一半被徹底燒掉,還有一半勉強還能用。不過所有的碗盤瓷器已經全被砸得粉碎,很快就有人回家,拿了些碗筷過來。到天色擦黑,院子已經全部收拾乾淨,連黑灰都被清了出去。
……
皎羽是天色黑透之後,才悄悄回到馬婆婆家的。下午現身之後,她怕引起懷疑,便掠行到了郊外,等到天黑以後才折返回來。回來之後先去了王家,跟乾媽盧衛紅打了個招呼。盧衛紅幾天沒見到小羽,便問她做什麼去了。皎羽不知怎麼說才能讓她不起疑心,想了半天才說是跟吳辰非一起出去演出了。
說到吳辰非,盧衛紅立刻告訴她吳家出事,催著她趕緊到吳家看看。皎羽一聽到乾媽說吳辰非被公安局抓走,立刻急了,追問詳細情況。可盧衛紅只是聽公公回來說了一句,具體是怎麼回事她也不清楚。皎羽皺著雙眉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出了王家院門。
吳家的情形,她今天已經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吳磊和劉曉琳都吃了不少苦,但暫時應該無事。皎羽擔心的,是吳辰非。
想到這裡,她並沒去吳家,而是轉了個彎來到了馬婆婆的院門前,縱身翻牆進屋,隨手把門帶上。此時,虯喙正在床上坐著運功,魅兒很難得地也留在屋裡,坐在桌子上看著他。虯喙的右肩上綁著白色的繃帶,他受傷了。
虯喙是接近中午的時候飛回來的,落地的時候跌落到院子當中。魅兒聽見動靜出門察看,卻見虯喙還是本體的樣子,右翅上的血順著羽毛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你怎麼受傷了?”魅兒趕緊扶住虯喙,連拖帶拽地把他拉進了屋裡。虯喙體型巨大,小屋又並不寬敞,他進來以後屋裡擠得滿滿登登。
皎羽雖然藉著魅兒找來的靈藥,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可丹田處的傷口遲遲不能痊癒,臟器恢復也很慢,所以一直沒什麼精神。看見虯喙沒有幻形被拖進屋裡,皎羽情知他必是受了很重的傷。
皎羽起身將虯喙的傷勢檢查了一下,順手探了探他的真力。虯喙的真力並未全部耗盡,經絡也比較完好、沒有受損,但脈象卻很不平穩,再加上翅膀受了外傷,所以一時無法幻形。皎羽抬手給他注入了一些靈力,又將他傷口處的血脈封閉,止住了血。魅兒出門找了些止血藥和紗布繃帶,兩人又手忙腳亂地把他的傷口包紮了起來,直忙了兩個小時以後,虯喙終於幻形了回來。
只聽他長出一口氣,顧不上自己的傷情,立刻伸手將懷裡的一個布包取了出來。布包裡是十隻新鮮的人參和七、八枚靈芝,成色都是極好的。皎羽看著這些,喉頭哽咽了一下,可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對虯喙,很多的言語都是多餘的。
幫虯喙處理傷情耽誤了些時間,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吳家發生的變故。等她意識到動靜不對、趕到現場時,吳家的火已經起來,她只來得及出手驅走了紅衛兵
虯喙的傷是槍傷,子彈將他的翅膀打透,傷了筋骨。好在彈頭已經穿過翅膀飛了出去,不然可就不好處理了。皎羽心中難受,要將他拿回來的人參靈芝給他吃,可虯喙抵死不肯,只吃了些魅兒弄回來的消炎藥,靠著運功來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