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靈智真人便已經開始在長松觀內行走。觀中道人多半是他熟識的,八年間收進來的出家人並不多。偶有遇到新來的,個個畢恭畢敬地對著靈智低頭行禮,靈智仔細觀察了一番,大多數道人的修行進步都比較慢,於是邊走邊輕輕搖頭。
當他走到前面三清殿外的空場之內時,見一個青年道人正在清掃院子。一襲道袍乾淨整潔,從側面看去應該很年輕。靈智淡淡掃了一眼,正欲入殿,卻猛然發現這個人竟然隱隱透出紫氣。
靈智立刻停住了腳步,伸手喚道:“你過來!”
聽到有人呼喚,年輕道人抬頭看了看,當他見到靈智真人,臉上浮現出了欣喜的微笑。放下手中的竹枝掃帚,向靈智跑過來。
行至面前,施禮說道:“玄青見過師祖!”
靈智打量著眼前這個道人,心中暗歎這孩子生得好啊。只見他五官端正、劍眉朗目、鼻直口方,很是俊逸。“你叫玄青?”
“是。”這個叫玄青的道士回話時聲音洪亮、口齒清晰,雖然面對著長松觀修為最高的觀主,也絲毫沒有唯唯諾諾的侷促和緊張。
“入觀幾年了?”靈智笑了笑,繼續問道。
“回師祖,已經三年!”
靈智一怔。三年的修行便能隱現紫氣,難道他就是……?
“你入觀時,可是剛剛十六?”
“師祖明察,玄青入觀當日,正是十六生辰。”玄青笑著回答。
“好!好!好!”靈智連說三聲好,大笑兩聲,轉身大步走進了大殿,留下身後的玄青一頭霧水。
這個玄青,正是三年前闖關入觀的吳辰非。
三年來他苦修道法,道行精進,數月前便隱隱出現紫氣徵兆,成靈道人告訴他,他的第一道天劫在即了。
看著靈智真人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中,玄青轉身回去撿起掃帚,繼續打掃院子。入觀三年,每天白日做事、晚間修行,生活很有規律。一旦開始修煉,他才知道自己於修道之事是如此的痴迷,彷彿來到這個世界上便是為修行而生。
掃完院子,玄青來到後院。每日挑水是他的份內之事,也是他主動要求來的。因為長松觀擔水,都要出了山門到他闖關時的那個湖中去挑,每次路過那片樹林,他眼前都會浮現出皎羽那天白衣如雪、窕然佇立的樣子。他已經三年沒見過皎羽了,不知她現在好不好。
走出山門,玄青和來來往往的香客擦身而過。長松觀是方圓幾百裡內最大的道觀,香火極盛,不少人是一大清早就上山,此時已過食時,正是香客最多的時候。
進了樹林,人就少了許多。玄青快步走了進去,來到湖邊。剛剛將兩個木桶的水裝滿,就感覺身後有一陣風吹過來。他本能地迅速轉身,只見身後一隻碩大的黑鷹落了下來。
玄青雖然和虯喙的本體只有一面之緣,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虯喙一直是與皎羽一起修行的,現在為何會單獨出現在自己面前?
黑鷹落地毫不停頓,向前急走幾步,將口中銜著的一件東西放到玄青的手上。他把東西接到手上,低頭一看立刻亡魂大冒。這是一隻墨玉手鐲,在玄青的手中微微發燙。與此同時,他懷中的指環也熱了起來。
“皎羽……!皎羽怎麼了?”見到手鐲,玄青的心立刻猛地一沉。這是皎羽貼身攜帶的東西,不會輕易離身。現在虯喙把這東西給他送了過來,皎羽一定是出事了。
虯喙退後兩步,煽動著翅膀飛離地面。玄青一見,知道它是想給他帶路,於是放下水桶提起真氣,身體騰空而起。虯喙一見,便不再停留,轉頭向松林方向飛去。
玄青風行訣初學,速度還比較慢。一百多里的距離,提氣數次才到。途中虯喙多次飛回來尋他,待他行至快到樟子松林處時,虯喙方向一轉,並未讓他進入松林,而是帶著他飛到半山上它和皎羽白天修煉的山洞之中。
山洞並不深,所以玄青剛剛在洞口站穩,就看見皎羽的本體臥在洞中,長長地脖頸反搭在背上,雙目緊閉,毛色暗啞無光。
“皎羽!”玄青看到皎羽,立刻飛奔過去,在她身邊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