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是相似的道法,所謂的海上明月共潮生,便是壺天月地!所謂的黑袍諸修,不過是隱在此界苟延殘喘的鼠輩……貧道也告知爾等,吾未曾見過雲嵐子!”
黑袍男修聞言,與女修對視一眼,轉而語氣凝重,看向蘇幕遮這裡。
“汝,至此多少年月?”
蘇幕遮只是搖頭。
“不知,昔年遭逢了大變故,引動了魂靈道傷,諸般前塵盡數忘卻,只記住了往昔的道與法,更難說甚麼時候入了這片天與地,自貧道再有記憶至今,已在東山洲千年之久。”
蘇幕遮聲音沉悶,但是心頭,又未嘗不曾有過期盼。
他幾乎已經確定了眼前黑袍諸修的身份。
那是百夜鬼尊口中,昔年橫渡混沌,來至此界的荒古界諸修。
他們曾經走過蘇幕遮所走的路。
或許昔年的變故,他們也曾經歷經過。
如今萬古歲月悠悠而過,或許他們被歲月所折磨,損去了修為,又或許,這些人,是當年那批初行者的後輩。
一切皆有可能,蘇幕遮不敢斷定。
但存此世萬古,不說敵友,蘇幕遮依舊渴求著能從他們這裡,得知彌補道傷的法門,哪怕……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
自是聽出了蘇幕遮的言中之意。
黑袍男修輕輕搖頭。
“道傷……便就是道傷,縱然此界鼎盛一世,也許極隱秘的法門,極珍貴的靈寶去彌補,方有萬一之可能……昔年,吾等前輩,遠渡混沌,卻不曾有此遭遇,也曾歷經過諸般災禍與變故,但盡數在大能的庇護下,有驚無險……”
蘇幕遮只是沉默的點點頭,先前心頭的殺意,卻因著希望的破滅,徹底蕩然無存。
他平生許多蕭索之意。
正欲開口的時候,卻聽聞黑袍男修繼續追問:
“汝……道友,這千年之中,汝之道軀,可是曾經數度虧損氣血,乾癟如枯骨?乃至露將死之相?不得不如方才一般,飲修士之血,方得緩解?”
聽聞此言,蘇幕遮頓時點點頭,卻不言語,示意黑袍修士繼續說下去。
“因果!此類變故,源於因果!道友生於荒古,修於荒古!故因果在荒古界!而與此界未有因果!故,道友入此界,如孤星逆旅,被天地所摒棄,於萬物所不容!無有此界之氣運,必受此界所反噬!”
寥寥數語,卻瞬息之間解開了蘇幕遮心頭長久的疑惑。
“如此……多謝道友解惑,今日看來……已經打不成了,貧道不知青君這孩子前世做了甚麼,與諸位有甚麼樣的因果,貧道只知,此生,這孩子是貧道的徒弟,做師父的,也只好奉勸諸位一句,若是這因果,可略去,貧道感懷在心,若是諸位依舊要清算因果,這孩子前世的種種,貧道一力承擔!便如此,告辭!”
“且慢!道友,那丫頭的事情,吾等定不下主意,還要去問詢長輩,只是道友這裡,不若加入我等,也可得秘法,避去此界因果清算。”
蘇幕遮的身形一頓,卻輕輕搖了搖頭。
“生養我的,或許是荒古界,但卻並非爾等口中的大能,說來,是什麼給你們的錯覺,讓你們以為貧道是甚麼善男信女?是荒古界之修,便要加入你等?
貧道只想著安安穩穩的修行,平平靜靜的過日子,仔細說來,雖然貧道折損了往昔的記憶,但真要說起,想必當年讓貧道入此界,依貧道的心性,多半是不會答應的。
爾等前輩,有大心念,有大宏願,貧道自是佩服萬分,若有前輩當面,五體投地貧道也心甘情願,只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有沒有人懂?
說來也是貧道失了往昔的記憶,若是真有一朝,貧道能夠記起,是哪個該千刀萬剮的渣滓,狗一樣的東西,強行拘禁了貧道,送來洪濤界一行,到時候,你我之間,說不得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終歸……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此之事,莫要再提,告辭!”
話音落時,蘇幕遮身旁,夢吾與坤淵也都顯化出身形來,他們強行牽引著諸多黑袍修士入了自身道境,可終歸不曾入道,差了些火候,還是蘇幕遮強行將他們二人自道境之中牽引出來。
即便是如此,兩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勢。
蘇幕遮牽起兩人,徑直撕裂了虛空壁壘,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諸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