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他們此次前來,是為了刺探訊息的,哪成想被人反問,根本沒預料到這一點,眾人好一陣措手不及。
見沒人回答,溫體仁輕輕哼了一聲,連連搖頭,這些王八蛋,不管是什麼事,都只會到自己這裡來吃現成的,甚至有幾個笨蛋還要喂到嘴裡才行!
若不是看上你們足夠中心,本相爺才懶得搭理你們!
心中暗自慨嘆,面上,溫體仁表現倒是十分和煦,“看來大家也都沒有什麼想法,既然如此,本相也不賣關子,挑明瞭說這份錢,內閣已經交上去了,戶部那邊畢自嚴仗了萬歲爺的勢,水潑不進,寧可自己掏腰包也不願多收我們一分錢,可見他這一次是打算拼了命忙活一把了。”
“恩相!”
這個時候,就看群臣堆裡,一個左眼泛白,一瞧就是白內障晚期,又長鬚飄然的官員起身發問,“畢自嚴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下官混沌,不解其真。”
“這還不容易解釋?”
溫體仁瞥了他一眼,懶得解釋,還是一旁的張捷替他說話了。
“田大人,您還真是老了。這點事想不通?他不多收一分錢,寧可自掏腰包,不就是為了不給咱們相爺留下什麼把柄?而且日後你我付錢的時候,多了少了的,誰還能去麻煩他?給多了,人家不會要,因為相爺的錢,他沒要,相反少了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人家還是不會收,而且我料定他到時候,嘴上肯定會說自己願意幫忙填補,可是這個錢,誰敢要?誰配要?接受他的好意,不就是把自己擺到了和相爺一般的高度,你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
這位田大人頓時豁然開朗,衝著張捷拱手相謝,之後才反身落座。
而此刻,張捷一直都在看著溫體仁,他這是在邀功,這一次溫體仁倒是沒讓他失望,遞給他一個特別肯定的眼神。
“有了這個插曲,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溫體仁繼續往下說,音色有些冰冷,“他死心塌地秉公辦事,你們諸位的日子不好過,但是各位也不必擔心,這個錢……其實你們不出也行。”
“哦?”
一聽不用出錢,眾人頓時來了興趣,張捷到底是溫體仁的死黨,此刻只有他和其他幾個人臉上,露出疑惑與凝重,默默地注視著溫體仁。
手攆長鬚,溫體仁嘴角勾出一抹淡然又陰冷的微笑。
“本相之前和首輔大人間的對話你們都知道,之所以我要籠他認籌這件事,唯一目的就是要趁機把他搞倒。
“明人不說暗話,天子的意思,的確是希望你們效仿內閣,但諸位絕不可這麼做,只要你們啃住一段時間,等到首輔得門生故舊們半數以上都認籌之後,我就去向陛下進言,打他一個結黨的罪名。
“你們也知道,當今陛下,最恨這種事,到時必然嚴查,頂不濟也得申斥他一番,之後你們再各自拿出錢來,就算是被萬歲爺神威所震,屆時不但此事可以搪塞過去,周延儒怕是也……”
言止於此,溫體仁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非常,在場所有官員,都被他笑得心緒不寧,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每一個敢發聲的。
到最後還是張捷冒著膽子出來問道:“敢問相爺,屆時我們都要用什麼理由拖延,一般的說辭,只怕不管用吧?”
“當然不管用,這件事什麼藉口都沒用。”
溫體仁搖了搖頭,笑容不改,“可是你們卻都忘了,認籌和付錢不一樣,便是你認籌下去,一年半載的時間拿出去籌錢,也說得過去吧。”
這一下,眾人欣然!
等到群臣退去,趁著溫體仁在浴室洗澡的功夫,一封密信已經從他相府內,朝沒人能看到的地方發出。
深灰色披著黑毛的飛鷹無聲無息地將他今日行為,絲毫不差地送往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