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琉璃光圈凌空之時,真有一種大範圍的清涼,剎時降臨。
高昌國雖然在綠洲之上,也多有開墾種植,河流水渠,但綠洲之外猶是荒漠,晝夜溫差大,白天熱風從八面吹入,晚上寒風呼嘯,連夜不休。
現在這一股光圈在客棧中凌空而現,方圓數百里之內,人畜駱駝都感受到一陣清涼。
這種感覺像是最好的絲綢包裹在身上,像是長夜之中,坐於宮殿,燈火通明,滿院歌舞,像是酒酣耳熱後,登臨高樓,俯瞰大地,權勢盡在心中,迎面擁抱長風。
這跟荒漠上的晝夜體驗,都截然不同。
那些從無選擇,被迫強硬的存在,一朝遇到真正的舒適,最容易讓其軟弱,而光圈外圍的鋒芒,就會割斷這種軟弱。
自古以來,草原上的國度一夕強盛起來,腐化的速度往往比江河流域的農耕王朝,要快上很多。
這是自然之理,也是一種天命變化。
嶽山的刀雖然在根基上來說還是清涼法界,但是在他手上運轉出來,就在有意無意之間,多出了一種專克突厥,格外針對突厥武尊的味道。
這要是換了戒日太子主導,怎麼也打不出這樣的味道。
旁觀的人心中都升起一絲讚歎。
這個嶽山,寶刀未老啊。
畢玄的身影在琉璃光圈的光芒下,好像也變得朦朧了,軟化了。
但他五指突然變得清晰無比,指上的紋理,每一絲每一縷,都那麼的質感堅硬,生生抓在了琉璃光圈之上。
嘎啦!!!
刺耳至極的破裂聲驟然響起。
畢玄身上那種朦朧的感覺,頓時破滅,神色如常,根本沒有半點改變,一把就抓裂了琉璃光圈。
裂紋蔓延遍佈到整個光圈的時候,他手臂微不可查的震動了一下,登時整個光圈都被抖碎成渣,肉眼難辨,消失空中。
兩大高手的清涼法界合成的光圈,竟然頂不住他這一抓一抖。
光圈爆碎的同時,他大跨步向前而來,一連就是三步。
三步之間,他幾乎已經站到了客棧門口。
三步之間,震的戒日太子臉色接連三變。
那不只是戒日太子心情震動,導致神色變化,更是因為他的修為根基受到三次重擊,臉色發黃,灰敗,慘白。
彷彿自己畢生的功體被攥緊,壓的縮小了百倍,表面佈滿了裂痕,緊接著所有裂痕又受到了壓力,硬是彌合起來,並再度縮小。
第三次的時候,功力被壓成了一個似有若無的小點,一時間讓戒日太子都把握不準,自己到底還剩幾成功體。
嶽山的黃竹杖卻在這個時候揮了出去。
竹杖揮的太猛,因為巨力的運轉,出現一個驚人的弧度,恰如一把大刀,自下而上,斜撩破擊。
畢玄手掌順勢向下一按,正好按在這把竹刀的鋒芒之上,五指就要再度收攏,故技重施,把這根竹杖捏爆。
但這次,那五根手指好像遇到了滲透空間,滔滔不絕的宏大力道,指腹的面板模糊了一瞬,猶如灰色的琉璃,沒能繼續抓下去,接觸竹杖的表面。
“哦?”
畢玄感受到剎那的僵持,手掌下的觸感是那麼熟悉,明明就是剛才已經被他捏爆的清涼法界,但比之前更能抗壓。
“原本就心如死灰,你捏碎一捧灰塵有什麼意義?”
嶽山的竹杖突然一閃,直接從畢玄的手掌上穿透過去,掃向他的脖子。
竹杖當然砍不斷畢玄的手掌,是竹杖剎那自滅,到了畢玄的手背上方再重生。
生滅有無之間的變化,巧到了極致。
戒日太子面露驚喜之色,客棧裡的楊虛彥目光也是一閃。
沒有想到這個霸刀的刀法風格,與昔日大相徑庭,似乎實力還超出了當年鼎盛之時。
如果讓這一刀砍中了畢玄根基聚攏得不夠強勢的地方,很難說,會不會順勢砍入鬼神領域,引發不可測的變化。
當!!!
畢玄的另一隻手,猛然一指頭彈在竹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