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名叫《木偶戲》的故事,我小時候曾聽母親講過,後來又聽姥姥講過一次,故事略有不同,但大致情節是相同的。
那故事悽美絕倫,儘管我反覆聽了許多次,卻仍不覺得有絲毫厭倦感。
故事沒有提到發生的時間,只是用一種自我敘述的口吻在講述。
據說這個講故事的人是個什麼大學問家,但卻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名字。
我猜想他的身份可能也是故事本身的一部分吧。
我自幼便生有一雙陰陽眼,能見百鬼,識百妖,故從小就喜歡與各種野物嬉戲。
長大後透過刻苦讀書,明曉了許多道理,也取得了不錯的功名。
但朝政黑暗,官官相護,人人都恨不得弄死對方以讓自己得到晉升,我感覺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我想要的。
錦衣玉食,終究不如暢遊山水。
金童玉女,也還不如那山間的狐鬼魍魎更加交心。
我始終放不下那些曾陪我徹夜苦讀的妖友,也放不下那些曾為我哭,為我笑的山間老鬼。
於是我罷官歸鄉,從此遨遊四海,這才頗覺人生之樂。
時值暮年,回想一生,終究覺得要留些東西在世間,也好名垂汗青。
於是開始四處奔走,尋仙訪妖,向其詢問其生平故事,並將各種趣事聊做記錄,著《千妖驅》一書。
行十餘載,書已成大半,然唯缺一篇尾之文,遲遲難遇。
是日大雪封山,我與一種行客被困山中旅店,與我一同的有獵人,有屠夫,有書生,有把式漢,還有一個耍木偶戲的老者。
屋外風雪遮山,屋內有火苗取暖,倒也不懼那風雪似刀,只是無聊的緊,獵人與屠夫互相吹噓著自己殺戮的生靈,書生被把式漢的話給唬住,壓根抽不出眼睛。
在座眾人中,也唯有那老者能與我交談一二。
老人見我煩悶,便將手中銅鈴一搖,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讓人倍感身心愉悅,隨後老者從隨身行李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精緻的小盒子。
“我自幼貧困,父母無奈將我送與行八方的商販,我從他那兒學到了這門手藝,這才勉強有了餬口的本事。”
“是什麼本事?”
“木偶戲。”
說著,老者緩緩拉開木匣,其中端端正正躺著幾個精巧的小人兒,不論五官、衣著等,都與真人無異。
我心神嚮往,不由得伸手去觸碰,但被老人制止。
“這可是我吃飯的傢伙,萬萬碰不得。”
老者神色嚴肅,但見我面有懼色後,卻又突然嬉笑起來,看起來活像個瘋子。
“咦嘻嘻,要不要看看我的木偶戲?”
老人嘴角一咧,滿臉的皺紋彷彿乾枯的樹皮一樣堆疊在一起,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陰森。
“這······”
我有些猶豫,只好以無錢打賞相辭。
但老者卻突然變得不依不饒起來,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偏要讓我看他表演。
我無奈,只好同意,但還是向後撤了半步,怕那老者突然發癲。
“咦嘻嘻,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