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寶石粉末也是繪製高等符篆的必要輔料之一,只因天地萬物各有靈性,而寶石之類的物件之所以深受俗世喜愛,除了價格昂貴,還因為其中蘊含著十分精純的能量磁場,對人體極為有益,常年佩戴珠玉寶石的人,精氣神會變得格外不同,也是出於此理。
硃砂調配完成,我默默抓起了狼毫筆,抬頭,凝視著頭頂灑落下的月光,今晩的鬧市很安靜,月光宛如流水,徐徐灑落清輝,我調整氣息,做了幾次深呼吸,鼻翼舒張,將咒語唸完,我渾身精氣充沛,神清氣爽,正是繪符的巔峰狀態。
我毫不猶豫地落筆,將飽滿的筆尖點在底符上,筆走龍蛇,似蛟龍奔走,筆掣驚雷,帶出一片呼呼奔走的狂風貼地而起,霎時間風聲大作,狂暴的冷風如鋼刀撲面而來,下筆忽然變得緩慢,筆尖沉重,湧上深深的滯澀感。等級越高的符篆,越容易引發天地異像,修行就是與天爭,到了我這個境界,繪製黃符已經不費吹灰之力,但等級更高的藍符卻必須全身心投入,至於紫符,我只畫過一次,那次畫完直接讓我躺了一個星期,不曉得這次,又會迎來多大的阻力。
我的手腕漸漸發沉,手中毛筆重愈千鈞,卻絲毫不敢停下來,因為繪符講究一氣呵成,絲毫不能間歇,一旦筆鋒停頓,便不能將靈韻鎖住,鎖氣失敗,底符也會成為廢紙一張。
“呼呼”冷風不休,瘋狂吹打在我臉上,我雙肩顫抖,將鋼牙怒咬,連眼珠子也要暴突出來,強抓著毛筆不放,將天地間躁動的靈力匯入筆尖,一筆一劃十分自然,雖然筆速緩慢,卻逐步趨於完善。
當符篆進行到最後一步的時候,我驟然感覺大腦一沉,一片眩暈感湧入腦海,難受得幾乎要倒地,與此同時,內心也浮現出陣陣乏力酸澀的感覺,筆尖難以為繼,慢慢定格在了最後一劃上。
冷風打著氣旋咆哮著吹進客廳,客廳吊燈“R匡當當”地擺動,發出風鈴般的清脆撞擊,我將腳跟穩紮地面,雙眼暴突,將全部心神灌注在筆上,暴喊一聲,“開!”
筆尖陡然一個轉折,劃出最後一道筆鋒,符文成型,我將狼毫筆丟在地上,雙手結印默唸法咒,隔空朝符紙一按,立刻鎖定住了符文中的靈韻,與此同時,太陽穴卻猛地跳動了一下,好似被銀針刺頂,劇痛難忍,只覺胸口一悶,喉嚨湧上一抹腥甜,終於支撐不住委頓在地。
我一屁股坐倒,張開嘴瘋狂地喘氣,冷汗早已溼透了整個上衣,此時風聲驟停,烏雲漸開,一抹清輝月色灑落在我臉上,比那牆灰還要森白幾分。
平復下呼吸,我壓制住體內躁動的氣勁,艱難爬起來,將定型的紫符拿在手中,閉上眼,感受著紫色符篆中流淌的洶湧靈力,心中一片空明。
這是我人生中真正意義上畫出的第一張紫符,沒有任何人監督和指引,全靠個人毅力完成,我興奮地兩手顫抖,喜不自禁,甚至眼角淌出了熱淚,忍不住仰天大笑。
可笑聲僅僅維持了一秒,我便陷入了劇烈的猛咳,趕緊用手捂著嘴,當咳嗽聲平復下來,撒開手一看,發現手心已經咳出了不少血絲。
“唉!”我無奈地把手放下,輕輕疊好紫符塞進內衣,貼身藏好,又將目光轉向剩下的幾張紫符,很無力地嘆了口氣。
一張紫符已經耗盡我所有的精力,剩下的符篆只能改天再畫了,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要想連續畫完十張紫符,除非是劉老三那種境界的猛人。
收好剩下的符紙,我回屋倒頭便睡,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浩子已經起床了,正在收拾凌亂的客廳,見我打著哈欠出門,立刻不解道,“小凡,你昨晩怎麼搞的,又是大吼又是大笑的,還不許我出門,失心瘋了吧你?”
我瞥他一眼,閉口不談,洗漱後匆匆下樓,開始滿大街尋找合適的鋪子,這一行的門道很多,風水絕佳的商鋪租金太貴,憑我這點家底可租不下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相対偏僻一點的地方找,花了兩天時間才物色到一家商鋪。
我選鋪子有個特點,地段不需要太豪華,但位置必須得正,但不能是正陽點,幹我這行的不比其他行業,正陽點陽氣太重,一般倒了黴的人都不會上這裡,我選擇的是聚陰點,也就是俗稱比較容易見鬼鬧邪的地方,五虎擒羊,三弊不缺。
這地方不適合幹其他行業,敢來這裡做生意,絕對是投資一個倒閉一個,然而對於尋陰定鬼、八卦陰陽的行業,卻是個絕妙的地點,最合適發死人財。
按照鋪子上的招租公告,我聯絡了房東。
房東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眼睛男,腦門禿頂,愁容滿面,光看面相,我就知道他生活肯定很不如意。
我找到他,說想租鋪子,房東還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直到我掏出定金塞到他手上,這才笑開了花,很熱情地替我拿鑰匙,“小兄弟,還是你眼力好,我這店鋪位置絕佳,保管你能發大財!”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老哥,你這鋪子我要了,但是房租你得給我減一半,別人看不出來,我卻心裡有譜,這條街的位置不算太偏,人流量也還可以,滿大街的商鋪都開得很旺,唯獨到你這兒就冷冷清清的,逛街的人走到你鋪子前面都要繞道走,恐怕出過事吧?”
房東正在數錢,聽到我的話,肩膀頓時抖了一下,很稀奇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我這裡出過事別聽其他人瞎說,我這鋪子好著呢!”
我笑了笑,並不與他爭辯,從房東那裡拿到了合同和鑰匙,便招呼浩子陪我去看鋪子,這鋪子的捲簾門上已經積了一層厚灰,拉開大門那一剎那,一股嗆人的味道上湧,嗆得我眼淚都要下來了。
“握草,這鋪子空了多久了,小凡你幹嘛選這種地方?”浩子對我選擇的店鋪頗有微詞,我卻笑笑,並不言語,讓浩子買了幾把笞帚,陪我打掃屋裡的灰塵和蜘蛛網,下午去綜合市場買了幾桶油漆,準備粉刷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