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接到我的電話很意外,說還以為我今天抽不出時間了,我訕笑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麗遲疑了一下,問我在哪兒,說她想介紹一個朋友給我認識,我雖然疑惑但還是答應了,按照約定地點,去了云溪市一家風水街,遠遠的看見周麗正在衝我招手,我上去對她點頭一笑,“麗蛆,你怎麼約我到風水街見面?”周麗神秘一笑,說走吧,有個朋友聽說了你替我驅邪的事,很想見你。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硬著頭皮隨她走進風水街。
路上,我打聽起了老趙的近況,周麗忍不住默默垂淚,說老趙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腿腳骨骼都粉碎了,變成了殘疾,他不想拖累自己,每次周麗主動去探病,老趙的態度就冷冷的,脾氣也變得暴躁了不少,可憐趙鵬只有十歲,又要上小學,還要照顧臥床的老趙,小小年紀就要肩負這麼多,實在太可憐了。
這畢竟是人家的感情問題,我一個外人聽來十分尷尬,問周麗什麼打算?
周麗黯然神傷,不過語氣卻很堅決,說她愧對老趙,不管老趙決定用什麼態度對自己,她都不會放棄照顧這爺倆的,另外她已經把趙鵬接到自己家了,決定先擔負起身為“後媽”的責任。
周麗的話讓我大受感動,這年頭重組家庭最大的障礙就是孩子,可週麗卻毫不介意這個“拖油瓶”,甚至當老趙用這麼冷漠的態度對她時,還能主動攬下當後媽的責任,的確是個好女人。
我說,“好心自會有好報,趙鵬是個很明白事理的孩子,等他長大成人之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周麗只是笑,笑容中透露出幾分無奈。
我按捺不住好奇,主動打聽她前夫的死因,周麗十分心酸,低下頭告訴我,前夫的死她的確有責任,不過她並不後悔,因為前夫是個很變態自私的男人,佔有慾很強,婚後酗酒、家暴,還欠了一屁股賭債讓她還,甚至離了婚還不停騷擾自己。
前夫出事那晩喝了不少酒,把剛下班的周麗堵在大街上耍酒瘋,兩人爭吵起來,周麗便推操了前夫一下,就這麼巧,當時路邊有輛卡車經過,撞在了她前夫身上,當卡車呼嘯著過去的時候,周麗的前夫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當時周麗很害怕,見肇事司機已經逃逸,便跟著跑了,幾天後才得知了前夫的死訊。
周麗擔驚受怕了好久,甚至搞得自己神經衰弱,但警察卻遲遲沒有找來,半年後周麗決定重新振作,開了一家飾品店,她替自己感到慶幸,終於擺脫了這個惡魔,嘗試重新開啟新的生活,可連續交往了兩個男朋友,最後都無疾而終。
當時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個前男友為什麼對自己這麼薄情,剛交往的時候熱情如火,可只要去過她家之後就會態度大變,這些經歷一度讓她對生活失去信心,直到如今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是前夫冤魂不散,不允許她跟任何異交往,這次鬧得更兇,差點讓老趙墜落而死,要不是我及時打抱不平,恐怕周麗真要含恨終生了。
聽完這些講述,我心中難以平靜,苦笑道,“鬼魂之所以兇狠,在於心中的執念,你前夫生前已經是個不講理的老酒鬼,死後繼續騷擾你也屬正常,對了,那塊手錶又是怎麼回事?”
周麗垂淚說,那塊手錶是她前夫的,小兩口剛結婚的時候還很恩愛,周麗送了不少東西給對方,那塊手錶比較名貴,前夫死後她捨不得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我奇道,“既然是前夫的,你為什麼還要轉贈給老趙?你前夫的冤魂其實一直附在那塊手錶上,這麼做等於把老趙推進火坑啊。”
周麗忽然崩潰大哭,捂臉說,“那塊手錶不是我送的,那天我收拾家務的時候碰巧把它翻出來,就擱在茶几上,恰好老趙上門替我送東西,看見了那塊手錶,他會錯了意,還以為是我買給他的禮物,就歡歡喜喜地收下了,見他這麼高興,我也不好告訴他實情,於是就......”
我不禁苦笑,敢情是個偶然事件,不過偶然中卻存在必然,假如前夫的冤魂不徹底解決,兩人在一起早晩也會出事的。
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中邪事件,卻被那個神秘女人借題發揮,佈置成了一場專門針對我的陷阱,差點鬧得不可收場。
世事果真奇妙,這些複雜的因果誰也理不清。
我安慰了周麗好久,直到她穩定了情緒,才抹著眼淚對我說,“放心吧陳大師,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這些話憋在心裡一直不舒服,向你坦白之後我輕鬆了很多。”
我點頭問她,說你今天刻意約我在這裡見面,只是為了找個不相干的人傾訴?
周麗邊擦眼淚邊說不是,其實她也在懷疑這些事跟前夫有關,所以聯絡了一個遠房親戚替自己驅邪,可對方還沒趕到,這件事已經被我處理了,從周麗口中得知原委,她那個遠方親戚很想見一見我,跟我交個朋友。
我“哦”了一聲,敢情周麗還認識術道上的同行,對此事我並不牴觸,人在江湖行走,廣結善緣是好事,便問周麗約好了在哪裡見面。
周麗往前一指,指向風水街中間那一棟頗為氣派豪華的古玩店,“我表舅姓張,這是他的鋪子,對外經營古玩珠寶,私底下也接一些驅邪生意,我從前不信這個,所以很少跟他來往現在我真後悔,早知道該早點聯絡他的。”
我將目光定格在風水街中間那棟頗為豪華的店鋪上,門前兩座大石獅子張牙舞爪,頗顯威嚴,大門是朱漆上色,門前一塊牌匾,《古玉齋》三個鎏金大字躍入眼前,店鋪風格古舊,但十分氣派。
進了前廳,傢俱皆為黃梨木打造,價值不菲,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小老頭正坐在椅子上悠閒品茶,見到周麗後急忙站起來,目光一轉,立刻掃在我身上,瞳孔微微縮了一下,換上一副笑臉,拱手說,“這位就是陳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