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哪有功夫計較這個,老爺子的墳地選好了沒有?”我打斷許老闆,沉聲道。
“選.....選好了,就在後山那片荒地,是我爹生前找人看的。”許老闆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皺眉沉吟,讓許老闆趕緊去找麻袋。許老闆一臉不解,反問我找麻袋做什麼?我回頭指向棺材,沉聲道,“老爺子的屍體被人動過手腳,不立刻處理,明晩還會起屍,我能幫你一次幫不了第二次,最省事的辦法就是把屍體背進後山,直接燒了!”
“真的要燒?”許老闆抖了下嘴唇,猶豫良久,才咬牙把心一橫,跺腳說,“行,我馬上去找麻袋!”
找來麻袋之後,我先用雞血線將屍體五花大綁,讓許老闆解開麻袋上的繩套,將屍體塞進去,為了保險起見,我在麻袋外面也綁了一捆繩索,拍拍手站起來說道,“快揹著屍體陪我進山!”
“那這棺材呢.....”許老闆指了指空蕩蕩的棺材說。
我想了想,又轉身對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老闆娘說,“趁天還沒亮,你趕緊去外面撿些石頭,裝進麻袋裡塞回棺材,只要把明天抬棺的人糊弄過去就行了。”
“好,就按陳先生的辦法來,老婆,快去準備!”許老闆已經不敢再拖下去了,立刻按我的吩咐扛起了麻袋,一通小跑帶我進了後山。
我們沿著後山的荒道走了很遠,到了一條溪水邊,我停下腳步不走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對許老闆說道,“你留在這裡守好老爺子的屍體,我進山弄點乾柴,就在這裡燒掉算了,老爺子的骨灰不必入殮,灑進小溪就好。”
許老闆完全沒了主意,呆滯地點頭,說好,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趕緊上山撿柴,花了半小時功夫才找了一捆乾柴,下山後見許老闆仍舊守在溪邊,目光呆滯跟丟了魂似的,輕輕踢了他一腳,“別磨蹭了,趕緊一把火燒了你爹的屍體!”
許老闆哭喪著臉,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一定要燒嗎,不燒可不可以,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罵我不孝順啊,就算村民不知道,我自己心裡也過不去那道坎。”
我都氣笑了,咬牙蹦出一句話,“是命重要,還是這點破規矩重要?火葬沒什麼不好的,再說老爺子的魂魄已經沒了,怎麼處理屍體都不過分,聽我的,快燒!”
已經成煞的屍體決不能留,萬一吸夠了地氣變成跳僵就麻煩了,到時候倒黴的絕不止許老闆一家人。
聽了我的話,許老闆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幾次欲言又止,我說你到底燒不燒,不燒我立刻就走,你家這破事我再也不管了。
許老闆這才慌了,急忙跳起來說,“別燒.....我燒就是了!“
說完他主動搶過我揹回來的乾柴,將柴堆架好蓋在裝屍體的麻袋上,飛快淋上汽油,火焰騰一下躥起來。
我原本想提醒許老闆,屍體應該放在柴堆上面才能燒乾淨,既然他已經點火了,我便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停下來抽一根菸,守著屍體燒完再做打算,許老闆卻催我快點帶他回去,天快亮了,老闆娘帶著兒子守在老家,他很不放心。
我想想覺得有理,只要這屍體燒掉就完事了,就算燒不乾淨也沒啥,只要不起屍就好。
隨後我倆快速趕回了村子,此時夜幕散去,天邊重現一抹魚肚白,我沉沉地撥出一口濁氣,對許老闆交代道,“白天不會有事,按照正常程式走,等法事做完後把空棺抬進墓穴下葬就好了,我先找地方睡一覺,下午再過來找你。”
許老闆眼珠一轉,拽著我的胳膊陪笑道,“陳先生,我家這事“
“還沒完!”我直截了當地跟他說,老爺子死因詭異,顯然是被人用邪術害死的,其次,昨晩那隻鬼雖然被我弄死了,可背後算計了老許家的人還在,今晩他很有可能會再次出現。
許老闆更加緊張地說,“他.....還想幹嘛?”
我苦笑搖頭,“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恨你們,可根據此人的行事風格來看,一定是個不達目的絕不放手的人,現在老爺子的屍體已經被燒,那隻鬼也被我打的魂飛魄散,他想報仇就只有親自出手了,我必須趁白天養好精神,夜裡多半會跟他鬥法!”
許老闆嚥了口唾沫,喉嚨“咕嚕”了一聲,“那.....你有把握嗎?”
我沉下臉,語氣陰沉地說,“你最好祈禱我能打贏,否則你們一家三口只能去陰間團聚了。”
許老闆渾身直冒虛汗,趕緊收拾了一間屋子,讓我安心休息。
昨晩守了一夜棺材,我精神疲倦,進屋後大門反鎖,揹著大被卷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得倒挺安穩,醒來時天色已經擦黑,我爬起來伸了個懶腰,默默擺出了口袋中的法器,不久後,我聽到有人敲門,喊了聲“請進”。
許老闆手裡端著一碗荷包蛋,走到我床頭陪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家裡剛辦完喪事,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招待貴客,就剩幾個土雞蛋,你將就對付一下,明天我再......”
我擺手打斷許老闆,說不必客套,我來你家也不是為了蹭吃蹭喝的,棺材落地了沒有?
許老闆急忙道,“已經落葬了。”
我點頭說那就好,反正那只是一具空棺材,落不落葬其實也無所謂的,吃飽喝足,我精神抖擻,跳下床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渾身出汗,一股熱力上湧,這才活動了幾下脖子,走向門口布置。
將法壇佈置完畢,我向許老闆要了一根菸,蹲在院角邊抽菸邊等著,按照我的推算,今晩那算計許家的幕後黑手肯定會到場,少不了一番惡鬥,能勸說他放棄最好,實在不行便只好下狠手了。
山中苦修兩年,我都快忘記菸草是什麼味道了,剛抽兩口便感覺腦子輕飄飄的,挺不舒服。
我丟掉菸蒂,慢慢清理銅錢,大概等了半小時左右,此時天色已經黑透,我站起身,將兩盞白紙糊的燈籠掛在了門捎上,引燃黃紙香蠟,準備啟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