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業火”畢竟不是凡火,也不是輕易能夠呼來換去的,所以我所使“紅蓮刀法”所引燃的“業火”也並非純正的火焰,而是一種介於凡火和業火之間的雜合物,燒皮燒骨不燒心,雖然和業火一樣粘著就著,難以熄滅,能把一個人燒成飛灰,可卻不能像業火一樣讓人感受到業火焚心的極苦滋味。
我當時只以為自己能免於業火焚燒是因為自己沒有做過什麼惡事,可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自己這異能的來源乃是拜大壯先祖所賜。
正是我除此抵達地府時,那老人送我的一身破爛紅衣,幫我抵擋了業火的焚燒。
那是火光鼠的皮毛,能免受百火侵蝕,而那皮毛與我融為一體,也就使我擁有了這份特殊的能力。
可那輕甲和短槍都是從獸人身上奪來的,積攢了慢慢的業力,所以就像乾枯鬆散的木柴一般,遇火便著,燒的也更加迅速。
我愣了很久,思維空洞,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扭身準備離去,卻突然在樹妖被燒光的地方發現一塊小小的木板,顏色赤紅,甚是扎眼,我不知這是何物,所以只是俯身撿起,隨手揣進了兜裡,並未仔細鑽研,因為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摸清這裡到底是哪兒,順帶想辦法回到四山屏。
我踅摸了一張苔蘚結成的地衣,削塊鋒利的石頭,算是有了衣服武器,正式踏上了“歸鄉”的征途。
沿途盡是蛇蟲鼠蟻,豺狼猛虎,但與陽間不同,這裡的野獸全都無比畸形,好像是全都是遭受了基因突變而誕生出來的怪獸。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並無任何群魔洞的妖怪阻攔,彷彿他們全都在一瞬間突然死光了。
這一趟走了很久,身邊的景色不斷變換,路上也遭遇了無數襲擊,但卻完全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
那些看起來可怖的怪獸全都是紙老虎,一開始我還拼盡全力與其搏鬥,可後來才發現他們壓根不具備什麼戰鬥力。
除了站在遠處衝我嘶吼,亦或是故意裝作可怖的樣子衝我耀武揚威,他們便再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手段。
天上日出日落,我將那古怪太陽的起落全都刻在了一塊隨身攜帶的樹皮上,以此來計算時間。
直到我刻滿了整張樹皮,上面的痕跡積攢起來足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才終於見到除了野獸以外的其他物種。
看起來像是人,但又與人大不相同,因為他們的畸形程度要更甚於那些畸形的野獸,看起來古怪異常。
接觸他們的時日不多,不過他們顯然並不像看上去那麼邪惡,相反的,這裡的“人”異常善良熱情。
熱情到令我幾乎以為這也是一個陰謀,就像那個蝙蝠一樣的老頭給我設下的圈套。
可是我在他們之間生活了一月有餘,也未曾見過他們有任何試圖傷害我的舉動。
他們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我,對我的造訪毫無敵意。
漸漸地,我也不再刻意在意他們的外貌。
時間太久了,久的我幾乎已經忘了陽間的一切,還有陰間的一切,久的讓我以為這裡的畸形才是正常,而曾經的我才是生活在畸形之中。
於是我也逐漸放下了心中那份歸鄉的念頭。
除了那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外貌,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和諧,這裡的人是那麼完美。
直到那一日,在一日大宴中,所有人面龐上都帶上了幾分恐懼之色,再也不似往常一樣歡聲笑語,沒了笑聲的渲染,就連杯中的美酒都失去了滋味。
“大夥兒這是怎麼了?”我愣愣地看著他們,可卻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快,快吃肉啊!快喝酒啊!”
我端起酒杯衝他們大喊,可所有人依舊死死低著頭,面容黯淡。
那一晚的夜空很黑,那古怪的月亮沒有按時升起,彷彿整個夜幕都被什麼東西給遮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