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本心,是不希望毀掉這個院子的。正如飯館的顧老闆所說,他從小就生長在這裡,直到後來,在這裡開飯店,一輩子都沒曾離開過這裡。
其實我覺得他的這一生,是可悲的。一出生就揹負著一個祖上傳下來的任務。他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這任務到底是為了什麼。更不知道過去曾發生過什麼。
現在,他的任務已經結束,舒服他的枷鎖不再存在了,那麼這個院子,便成了他的唯一。
就這麼毀掉了,著實可惜,他會感到餘生的失落。
所以,我儘量的控制著我的夢境,試圖在夢境與現實之中,找到一個平衡,儘量在夢中拔除這棵老槐樹,把所有的損失,都控制在夢境之中。這樣的話,希望天亮,他們醒來之後,一切還是老樣子。
所以這很難,要在現實和夢境之中,找到一箇中間的點,這很難拿捏。
夢境之中,大樹轟然倒塌,砸毀了北面的房子。一陣塵土飛揚過後,地面出現一個巨大的土坑。
土坑裡,滿是盤根錯節的根鬚。剛才老槐樹的倒塌,並沒有連根拔起,而是從根鬚處的斷裂。
所以大量的樹根,還留在土裡。
沒了老槐樹,挖掘起來方便多了。
四個挖掘機一起下手,原本堅硬的泥土在他們那巨大的鐵鏟子下,如同豆腐一樣*。
土坑向外擴充套件,挖出了一個臺階,兩個挖掘機用鏟子支撐著,一點點的下到臺階的下面,繼續揮動鐵鏟挖掘。
就這樣足足的折騰了好一陣,我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溼透。
原來控制夢境,竟然也是個體力活。我渾身疲憊,眼看著就要堅持不下去了。探頭往土坑下面看去,已經挖的相差不多了,粗壯的根鬚都已經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手指粗細的,仍舊盤根錯節的纏繞在一起。
我知道,距離那具骸骨,已經很近了。
我趕屏氣凝神,用我所剩不多的力氣,控制夢境中的這幾臺挖掘機,轟隆隆的回到了刑場的工地。
終於從夢境中醒來,我仍舊躲在工地南面的木材堆後面。
可白先生卻不見了,只聽見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
身後的空地裡一片嘈雜。我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探出頭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
這才發現,白先生正騎著我的那兩新買的摩托車,繞著寬闊的空地飛馳。身後有許多工人,手裡拿著扳手、棍棒,正在追趕。
“抓住他,有小偷,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人們大聲的呼喊,整個工地亂做了一團。
人的兩條腿再快,怎麼能追的上一輛摩托。但很顯然,白先生沒有逃離的意思,他就這麼左躲右閃的在這寬闊的刑場來回的繞圈,還叭叭的按著喇叭。挑釁的味道十足。
忽然,汽車的引擎聲轟鳴,兩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已經發動,斜插著穿過眼前的空地,直奔摩托車行進的方向攔截了過去。
人們紛紛的躲閃,整個現場,亂做了一團。
吉普車雖然開的快,但摩托車太靈活,白先生的騎車的技術也不錯,左躲右閃,始終沒能讓他們成功的靠近。
白先生東拐西拐,朝我的方向奔來,衝著剛剛露出頭來的我大聲喊叫,
“趕緊,上車,上車……”
他穿插空隙,飛一樣的來到我的身邊,一腳剎車踩下去,輪胎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