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一個傍晚,一輛三輪車停在了我的店鋪門前。車上沾滿了泥巴,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車的後鬥裡用一塊破舊的毛毯遮著,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開車的是個年邁的老者,說是老者,其實他的年紀並不大,只不過顯得有些滄桑,頭髮花白,臉上滿是褶皺,兩隻眼睛不大,圓溜溜的,好似曾經的田鼠。
進門之後,他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臉,毛巾上的塵土比臉上還多,臉上的塵土,與汗水摻雜在一起,和成了泥巴。
他坐在靠近窗子的一張桌子跟前,說話前先撇開嘴笑了笑:
“老闆呀,給我來碗麵……多放點辣子,多放點醋……”
看他這副樣子,像是鑽了地洞一般,但開門做生意的,無法拒絕客人。於是我應答了一聲,轉身去了後面的廚房,叮叮噹噹的幾下,便做好了一碗麵,鑽到他的面前。
此刻他已經自顧自的在吧檯裡接了一杯散酒,那是用小米泡的,酒的顏色微黃,但鏡頭卻很足。
他先是喝了一口湯,然後仰著頭吧嗒兩下嘴,像是十=分享受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人都說吃要吃香的,喝要喝辣的,這話一點不假呀……”
我並沒有搭理他。
因為但凡是來這飯店吃飯的,多半都是跑長途的貨車司機,他們常年一個人,早已習慣了孤獨與寂寞,自言自語是常事。
他又抿了一口酒,抬起頭看著我,說道:
“我說小夥子,這店鋪原來的老闆不是你吧?”
聽他這麼一問,我重新端詳了他一番,我天生記性好,看人過目不忘。從7歲來到這朝陽寺飯店,確定這十年來,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或者他認識原來的陳浩,所以我點了點頭。
“陳浩那小子去哪兒了?”
他竟然直接提起了我師父的名字,果然是熟人。可我沒法告訴他陳浩的去處,只能隨便扯了一個謊,說他出門了。
他笑了,搖了搖頭,右手高高的抬起,用左手拉了拉袖子,手指掐來算去,閉上了眼睛,搖頭晃腦的,擺出一副神秘的架勢。
稍頃,他睜開眼,嘿嘿的笑了笑說:
“老夫掐指一算,陳浩這小子是有難啊……他七分不在陽世,三分少在陰間,說他死了吧,他還活著,你說他活著吧,他還死了,嘿嘿嘿。”
他的這番話引起了我的注意,陳浩躲進白泉山的事,除了我和那白泉寺的和尚,也只有那狐妖知道了。可這兩天他始終沒有出現,更不會變換成這老頭的模樣來找我打趣。
那這個傢伙到底是誰?
於是我往前湊了幾步,衝他拱了拱手,滿臉客氣的問道:
“請問您是哪路的高人?”
此刻,我已經提起了七分的戒備,看來這個人並不是來吃麵的。
“高人算不上,就是做點小生意的,鄙姓白……”
“姓白?”
我一下子想起了,前陣子秦胖子與我接觸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他經常被噩夢困擾,於是驚人介紹,認識了一位世外高人,據說是小通陰陽的大仙兒,那人正姓白。
“原來您是做陰陽生意的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