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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 2:有美一人——Narkissos (第1/6頁)

同人 2:有美一人——narkissos

還記得建炎五年中秋大祭時,猶是舍人的王世雄和小吳國舅見到的那位帷帽小娘子嗎?如今已經是建炎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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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一人,婉如清揚。妍姿巧笑,和媚心腸。”

何易晞並不是她的原名,她也不姓何。建炎三年以前,她原叫宋婉如。

宋婉如是汴京人氏。

承平年景,豐亨豫大,也許當年娘最大的煩憂便是爹爹的俸祿實在微薄,居京大不易。宋婉如不止一次見到娘將和友人高談闊論的爹爹請去廚下,指著空空如也的米缸問道:“肉蔬也缺,酒釀也乏,官人倒是欲何以待客?”

爹爹便會滿臉懇切又愧怍地說:“還得勞娘子為我且賒些則個。”

孃家屬杭州,即便用河南雅音嗔人,也帶著溫軟的味道:“官人便忍見我又去丟人?”

“娘子帶帷帽去,”爹爹誠懇作揖保證,“下月決不請如此多客至家中,叫娘子為難。”

最後娘只好含笑推他:“好啦好啦,官人自去,酒肉我自備得,又不是叫你不請人——只是昨晚的酒留在今日使可好?官人獨酌可有趣?有客無客,總能生出耗錢的款項來。”

這話不假,爹爹的保證轉頭便忘。宋婉如常常在想,娘不苛責爹爹,是不是也因為爹爹不止給自己花錢的緣故。俸祿甫一到手,爹爹便會去給娘買上最新式樣的綢匹,兄長愛吃的羊頭,宋婉如喜歡的香糖果子,自然還需打幾兩薄酒買幾本書。只是最後吃食下了肚,綢匹也不見蹤影,唯有爹爹買的書能一直好好的收在箱籠裡。

宋婉如盼望做新衣,可娘穿戴的也總是家常的幾件,她便不大好意思央求,卻也常疑惑這些綢匹究竟去了何處。後來娘教她讀書時,聽見她念“泥他沽酒拔金釵”時,微微嘆了口氣說,太難看了。

她將這句話講給兄長聽時,兄長問她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點了點頭。長她許多的兄長便驚奇地說:“我家大娘居然如此聰慧,莫非是取名借了些許文氣的緣故?——囡囡能猜出來‘婉如’二字是取自哪裡嗎?”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前些日爹爹曾與你講三曹詩文,又如何不是魏文帝所著《善哉行》呢?”

宋婉認真答道:“爹爹講,‘離鳥悲聲,情何以堪’。”

兄長撫掌大笑,晚飯時與爹孃提起,爹爹對娘笑道:“即便是‘貧賤夫妻’,也不會‘百事哀’——大娘類你,有詠絮才啊。”

貧賤夫妻百事哀嗎?宋婉如從未這麼想過。她只覺得,娘雖然難免埋怨,卻也從未真正討厭爹的大手大腳。娘會拿著流麗華貴的綢匹笑著講“太費錢了”,也會在用野蔬下碟時對難免慚愧的爹爹調侃“官人亦食野菜,定有夷齊之賢”。爹爹曾在觥籌交錯時避開眾人,看著灶前與僕婦絞盡腦汁地將簡陋菜蔬做得別致新巧的發妻,難得默然反省他的輕財好施,娘卻遠遠示意廳堂笑道:“我欲效山公妻,不知官人許不許呢?”

爹爹發愁嘆氣:“娘子足堪公夫人,我難為山巨源啊。”

爹爹確實沒能做成山巨源。宣和三年,杭州的外祖闔家被方臘屠戮殆盡,敗退時一把火燒了家宅。信至汴京時,哀痛欲絕的娘病倒在床,從此病疾纏身。

爹爹再也沒喝過酒,也不大請客了。

延醫,問診,煮藥。娘沒法像以前一般將寥寥的錢財翻著花樣使,更沒法紡織刺繡來貼補家用。漸漸的,兄長的羊頭再吃不到了,宋婉也沒有嘗過香糖果子了。爹爹不是紫綬金章的宰衡重臣,俸祿並不那麼優厚。很快爹爹書也不買了,只堅持要買來布匹裁與娘做新衣,且再不許娘拿去典了。

這是爹爹第一次將典當一事說出來,可娘卻慢慢描著花樣,對爹爹說道:“拿去給大郎和囡囡買筆墨罷,大郎已經用了好長時間的炭了。我聞官家善筆墨、好丹青,這般寫出來的字不好看……再買點羊肉吧,許久家中不見油水了。”

“爹爹,”一直沒有出聲的兄長終於忍不住開口,“據說宮中一年須用掉一萬只羊,太尉府上做羊羹只取臉上一點,是真的嗎?”

爹爹勉強笑了笑說道:“你爹我不過稗官卑職的下品小官,如何能知大內與相府中的事兒?”

兄長卻憤然問道:“可羊肉如此之貴不是假的啊!翁翁為著生辰綱被上官與百姓逼得抑鬱而死,舅家因方臘闔門俱喪。官家卻只知好書畫,朝中袞袞諸公只知藉著‘豐亨豫大’的名頭作弄民膏。及第又如何呢?為虎作倀以行苛政嗎?!”

九歲的宋婉如已經能曉得好多事理了。爹爹講體恤下民,也講忠君愛國,但她覺得兄長說得也對。體恤下民與忠君愛國能相容嗎?宋婉如得不出答案,但她一直記得娘溫柔又端肅的神色:

“你能這麼說,不正是教你讀聖賢書的意義嗎?未來之事須你這般年輕人去做,你們年輕人能如此想,以後世道自當越來越好的罷。”

——但是娘沒有如願看到越來越好的世道,沒有人看到。

人人都道是豐亨豫大的年景,錢輕物重的境況卻愈來愈盛。孃的身體一年差過一年,懷了孕後更是形銷骨立,只惟肚子大的驚人。宋婉如曾無數次看見過爹爹愁容滿面地對著郎中作揖打恭,可任誰都沒想到,先去了的是爹爹。

“三百貫,曰通判;五百索,直秘閣。”東京的孩童都會唱這首歌謠,東京的官吏也都道差不離,但清貧的爹爹只夠給老妻買藥,抱著小小的宋婉如笑嘻嘻地教她“欲填溝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世道越來越差,不許清貧的芝麻官自走自的獨木橋。上官要升調、要媚上,還要自家的聲名好,爹爹讀了一輩子忠君愛國的聖賢書,他沒法效殺了妻家的賊子一反了之,也沒法效逼迫先考的惡官搜刮民脂民膏,爹爹能效法的,只有悒悒自絕的翁翁。

“離鳥夕宿,在彼中洲。延頸鼓翼,悲鳴相求。眷然顧之,使我心愁。嗟爾昔人,何以忘憂。”

東京城一半在歌舞昇平,一半是洪浪滔天。臨故前形容枯槁的爹爹手邊還放著三曹詩選,書頁卻還停留在宋婉如上個月問過的那一頁。他看著妻女愛子,悲涼地嘆氣,我於當今之世尚無立錐之地,我去後可怎麼辦啊。

可怎麼辦啊,宋婉如不知道,將臨盆的娘和未及弱冠的兄長也不知道。爹爹去世在年關,兄長日日去抄書、做短工、賣苦力,才換得薄殮素棺草草安葬,娘更是直接病臥榻上。大內裡換了個新官家,卻連年都徹底過不好。兄長先是沉著臉講金兵渡河京師戒嚴,接著據傳金人要錢帛金銀。

官家和相公們答應了。

沒有爹爹的家中徹底淪為了被蒐括的物件,家徒四壁,缸無餘糧。二月二,龍抬頭。龍抬沒抬頭宋婉如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天她又低下了頭,伏在爹爹曾常憩的榻上嚎啕大哭——娘生了個小弟弟,娘終於熬不住,跟著去尋爹爹了。

還沒來得及換下的白幡孝服只好接著穿在身上。蠟燭燈盞是耗錢的奢侈玩意兒,他們連明器都買不起,宋婉如和兄長只能在無邊黑暗中守在靈前。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忽然一下子她失去了爹爹,又失去了娘,她不知道自己該怨誰。爹不是被殺死的,娘也不是被殺死的,宋婉如眼睜睜地看著爹孃病來如山倒,恨自己的無能無力。

倒春寒的二月夜裡灌著冷風,黑暗像是噬人的怪獸在無聲的獰笑。她淚眼朦朧地看向面前孃的棺殮,卻只能聽見自己的撕心裂肺,聽見旁邊兄長懷抱中的弟弟貓兒一般微弱的哭聲。宋婉如不想聽這些,她想聽爹爹給她講“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想撲進孃的懷抱,可他們都不在了,弟弟還是出生不足月的小孩,她只有兄長了。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她只有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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