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客廳。
吳家幾個兒子坐在談事的四方桌上,家裡幾個媳婦帶著孩子坐在門外手裡剝著花生,眼睛卻全看著這邊。
吳家大哥看看多年不見的妹妹,對方的臉上飽滿細膩,身上的衣服乾乾淨淨半塊補丁也沒。
如果說衣服能是裝闊,但是看她放在桌上那雙明顯這兩年沒有做重活的手,他知道妹妹現在過的真的很不錯。
“小妹,你能回來呢,我們還是歡迎的,但是應該知道當年爹去的時候咱們兄弟三個就已經分了家,女兒家呢,本來大隊也就是不給宅基地的,所以你看?”
吳家大哥說的客氣,但其實意思明明白白,吳秋梅這一趟什麼也別想分到,什麼也不可能分到。
“對了,小妹,你回來給娘收拾,她給你留什麼東西了嗎?要是有,既然你有份,沒道理你嫂子她們幾個兒媳婦空手的。”
吳家二哥說的更加直白,其實一早就把吳奶奶住的屋子裡裡外外翻過,什麼也沒有,吳奶奶生前也早就問過,一直說沒東西,但幾個人不相信。
“對了,既然你離婚了,那現在林晚的戶口是不是要落到咱們老吳家來,咱們不是那種見不得自己兄弟姐妹過得好的家庭,我們肯定不會反對你和林晚回來的。”
吳家三哥則是直接把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戶口落下來,那這個華清大學的女博士可就是自己家裡的了。
三個人機關槍一樣的說話,也不管吳秋梅一直低頭看著桌面沒說話,林晚坐在邊上看著三個舅舅的嘴臉,一個比一個直白,一個比一個讓人噁心。
吳秋梅頭上戴著白花,臉上是這三天來守靈之後的疲倦和哀傷,她試圖想說些什麼,但是被幾個哥哥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林晚伸出手把她的手握緊:“舅舅們這話說的,外婆有什麼你們比我們清楚,我們既然給外婆送完最後一程,就告辭回去了。”
她站起來,把吳秋梅拉著準備往門外走,吳家人怎麼可能放過母女兩個,幾個男人立馬站起來:“小妹,你說話,林晚年紀小不懂事,家裡的事情她不懂。”
吳秋梅終於抬起頭看看幾個哥哥,她眼眶通紅,整個人的狀態都差的要死:“我們要回去了,我出嫁的時候哥哥也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的一針一線我都不會要,至於娘,娘被熬成那個樣子,你們真的不怕報應嗎?”
她目光堅定的望著幾個人,剛剛還機關槍一樣說話的三個人愣在原地,家裡還是白事的裝點,門外風動吹的堂上的白魂幡呼啦啦的響。
幾個人脊背一涼聲音弱下來。
怎麼不怕,那到底是自己親媽,可是自從老太太病了,擱在家裡什麼情況他們一清二楚,只不過平時都裝作是自己媳婦在照顧,自己就毫不知情的樣子。
但是現實的利益還是讓人忽視恐懼:“別的不談,你和林晚的戶口落回來吧,作為舅老爺,沒道理看自己侄女在外面絕戶的。”
話說得好聽,實際上還不是看上林晚的學歷,心裡覺得林晚姓林,怕自己將來沾不上她的光。
“不用了。”
吳秋梅對這個要求連解釋都不屑,握緊林晚的手往外走。
吳家的幾個媳婦剛要攔,就被外面上來的林家人劃拉到一邊。
“舅老爺好,我來接她們母女兩個回家,這前兩天家裡辦白事,我們也不好來,多謝舅老爺對咱們的照顧啊!”
林耀家笑著上前來,走在其他林家人的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