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書華和許舅爺帶著夥計,即日就動身去了周邊的縣市,昌東縣周邊有六七個縣市,大部分藥鋪老闆每年都會到吳家在昌東縣或洵城的藥鋪來拿貨,他們與吳家的生意來往都已有十幾年之久了,有些老闆和掌櫃同二老爺和許舅爺的關係都非常好。

但周邊這些縣市有一半隨著洵城淪陷,也相繼被日本鬼子佔了,只有東南兩面的三個縣城尚且還算太平。書華和許舅爺一行人就近先去了東邊的一個縣城,同藥鋪掌櫃敘明瞭來意。掌櫃說他作不了主,這件事要老闆點頭才行,隨即派了一個夥計去請示藥鋪老闆,不到一盞杯的功夫,藥鋪老闆親自到藥鋪裡來了。

老闆對許舅爺和書華雙手抱拳行禮,笑著說:“許舅爺,二少爺,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許舅爺對老闆抱拳還禮,說:“此次前來打擾是有事與您相商,還望老闆伸手救個急。”許舅爺從夥計手裡拿過一張寫著藥材名目的單子,遞給老闆,說,“這是我們想要從您這兒回購的藥材名單,價格方面由您來定。”

藥鋪老闆看過單子後,說:“小事一樁,我馬上叫掌櫃派夥計去把貨都備好,價格就按從吳家拿回來的定價,分毫不加。”

書華站起身,對老闆彎腰行禮,“多謝老闆仗義相助,這份情義我們吳家日後一定還上!”

“二少爺言重了!我與你父親、許舅爺這麼多年的交情了,生意場上誰沒有遇到難處的時候啊,大家互相伸手幫一把,這個坎就過去了。”

許舅爺仁義,給了藥鋪老闆比原價格高出一個點的回扣,老闆一定要盡地主之誼,留書華和許舅爺在縣城小住幾日再走。許舅爺必竟已過花甲,初冬天氣寒氣不淺,在外奔波身體難免不適,夜晚睡前還有些咳嗽。接下來還要去南邊的昌城,書華怕許舅爺不間歇地奔波,身體會吃不消,就勸許舅爺住了兩日。

這天,書貴在綢緞鋪裡看賬目上的倉庫存貨,藥鋪裡的夥計跑來稟報說,書華和許舅爺買到了藥材,已經派人送回來了。書貴連忙隨夥計往藥鋪走去,藥鋪門口停著一輛拉貨的馬車,書貴開啟馬車上的貨箱,裡面裝的果然是軍需藥材。書貴命人把錢給了送貨的車伕,把藥材搬去倉庫,好生儲存。

世上無不透風的牆,吳家從巴蜀訂購的藥材因日本鬼子在湖南一帶的掃蕩和開戰,貨一直沒有送到,書華和許舅爺出去回購藥材的事,很快被周邊的商鋪掌櫃、老闆知道了,第二天就傳到了一直關注著吳家動靜的劉縣長耳朵裡。

劉縣長對來報信的人說:“看來吳家的那張軍需藥材單還沒有湊夠數量,把花甲之年的許舅爺都拉出去賣面子了。”

“劉縣長,您不覺得眼下是一個對付吳家的機會嗎?吳家三少爺已經帶軍從昌東縣撤走了,您只要從中做點手腳,讓他們的軍需訂單無法按時按量交貨,國民軍一定會治吳家的罪,到時連同吳家三少爺也脫不幹系,一箭雙鵰啊。”

“你想得倒簡單,這是什麼機會啊?吳家與那些藥鋪掌櫃、老闆多少年的交情了,那些藥鋪老闆能聽我的嗎?他們又不在昌東縣我管轄的範圍之內,我才不把口袋裡的錢都拿去做這些沒把握的事。想要對付吳家還得要方方面面思慮周全,尤如打蛇七寸一般一擊即中,否則適得其反的話,落下把柄在吳家人手裡,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嗎。”

書華和許舅爺在周圍縣市跑了半個多月,總算是把軍需訂單的數量湊齊了,就等來年軍需官來提貨了。

夏潔與歐老師訂親快有一年了,歐家父母的意思想在過年的時候,把夏潔接過門與歐老師拜堂成親,託了媒人到吳家徵詢書貴的意思。雖說書貴並沒有以正式的形式認夏潔為女,但夏潔對他和大少奶奶早已改口稱為父母親,夏潔的事情也都是由書貴拿主意。

書貴是個疼愛女兒比兒子更多些的父親,在婚姻大事上她不想勉強夏潔和吳絹,歐家派來媒人找過他後,書貴首先徵求夏潔自己的意思,成不成親完全尊重她自已的意願。

夏潔自然不想這麼快跟歐老師成親了,更何況她的心裡還裝著一個書祁。自從明蘭殞命,她的心情就伴隨著書祁隱忍的傷心一起難過,她多想陪伴在書祁身邊,撫平他對旁人從不言明的傷痛。但想到起歐老師她就無比愧疚,只有把那份心都放在了吳琦身上,細心教吳琦讀書、寫字。

學校快要放假之前,梁丘航突然回來了。這一年,他隨著軍隊橫跨長江南北,連打了幾次大小勝仗。日本鬼子在太平洋屢敗於美國之後,氣勢似乎遠不如從前了,中國軍隊在長江南北的大小勝仗,大大振奮了軍心。梁丘航自然戰功顯赫,三番兩次從槍林彈雨中死在逃生也實屬是命大,他已經不是軍長帳中的參謀,而是少將旅長了。

事隔近一年之久回到吳家,明蘭殞了、吳曼殞了,大老爺也仙逝,梁丘航心裡感慨萬千,他發現變化最多的是二老爺。二老爺不再像以前那般有著出將入相、睿智泰定的氣勢,變成了一位看上去出塵的道骨仙風的長者了。

紛亂的世道,梁丘航與吳絹難得見上一面,梁丘航恨不能把吳絹從裡面到外看透、看穿,握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吳絹撫摸著梁丘航軍服衣領上的徽章,說:“你軍服上的勳章越來越耀眼了,自上海一別就是一年之久,三嬸、小曼,還有大祖父,竟都在這一年短短的時間裡走了,有時候我實在不敢相信他們已經不在了。從書仁堂叔,然後是太祖母,幾年之內他們一個個相繼離世,我真有些害怕,害怕身邊的親人離開。”

梁丘航攬過吳絹,說:“日本鬼子應該猖狂不了多久了,他們在太平洋上敗給美國不止一次了,這一年我們的軍隊又屢次打勝,這說明日本鬼子以及德國納粹的猖狂勢力已經開始瓦解了,或許我們離勝利也不不太遠了。”

吳絹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說這些了,說些高興的事吧。前兩天歐老師的父母託媒人來徵求父親的意思,想在過年的時候,接小潔過門與歐老師成親。”

梁丘航若有所思地說:“絹兒,夏潔的心思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她心裡一直喜歡的人是書祁,以前她從不表露半分,可現在三嬸不在了,這不是老天爺給夏潔和書祁的機會嗎?”

“你也看出來了?”

“當然,夏潔對書祁的感情只看她對琦兒就知道了,現在讓她嫁給她根本不愛的歐老師,這種差強人意的姻緣,絹兒你贊成嗎?”

“可是...可是小潔已跟歐老師訂親,難道要去退掉這門親事嗎?”

“與其讓夏潔跟她不愛的人過一輩子,還不如長痛化作短痛。我覺得我們作為她的親人、朋友,應該在這個時候幫她。不過,無論旁人作何決定,事前都須徵詢夏潔自己的意願,因為她才是當事人,對不對?”

梁丘航的一番話,尤如一語點醒夢中人,吳絹近一年來的矛盾心理,竟被梁丘航三言兩語化解了。心想:也許讓小潔嫁給歐老師未必就會幸福,若不是對歐老師的細心體貼感懷於內,夏潔大概不會喜歡上歐老師的。自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三叔,夏潔的心裡就再難容下他人了,只是三叔與三嬸感情深厚,小潔也從未作過他想;如今三嬸殞命,三叔還年輕、琦兒也需要有人呵護、陪伴他成長,小潔不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嗎!可是這樣不就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歐老師了?

梁丘航見吳絹沉默不語,說:“別再想夏潔的事了,好不容易見你一面,跟我說說話好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吳絹笑著說:“怎麼越大倒越像個孩子一般。”

“日本鬼子打了這麼多年,我也累了!就讓我在你面前當一回孩子吧!對了。最近你還寫小說嗎?有沒有再給報社投過稿?”

“自上次投了一篇禁菸的稿子之後,再沒有給報社投過稿了,不過我寫了兩本小說,我拿給你看看。”

吳絹從桌臺拿起地疊手稿,給梁丘航看。“杜鵑淚!絹兒,這是你現在在寫的小說嗎?這個名字看上去雖有些傷情,但很精緻,很適合你的小說氣質和底蘊。”

“你一個工科生現在也懂文學了?不錯啊!”

“這叫近朱者赤!是受你深厚的文學修養薰陶了。你看看你一櫃子的手稿和墨跡,將來我定把它們都留給我們的子孫後代!讓我們的兒子、孫小、曾孫子都看看,你是怎樣的才華橫溢!”

吳絹捶著梁丘航的胸口,嬌嗔地說:“你說什麼呀!”

梁丘航緊緊攬著吳絹,笑著說:“我們一定會有一個聰明而以漂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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