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裡隔著一道鐵門的劉縣長是第一次見到吳絹本人,她忍不住問旁邊的人那個說話的女孩是誰,站在他旁邊的劉梓明興奮地說:“父親,她就是吳絹,就是吳家的嫡孫女吳絹!”
劉縣長上下打量著吳絹,然後若有所思地說:“哦...!原來她就是吳家的孫小姐呀,怪不得大家都在傳吳家的嫡孫女不僅長得漂亮,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才女!”
劉梓明說:“父親,她漂亮吧?”劉梓明在人群裡四下張望尋找著什麼,然後自言自語地說:“只是怎麼沒看到吳辛呢,他不是一直像個跟屁蟲一樣整天跟在吳絹後面的嗎?”
原來無所事事的劉梓明,聽說縣政府門口有學生遊行、鬧事,也跑過來看熱鬧了,沒想到竟在這裡碰到了吳絹。當他看到吳絹時,眼睛裡冒著光,直勾勾地一直盯著吳絹沒有離開過。
高年級的班長跑到人群的前面,問吳絹:“吳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你能否告訴我,梁丘航長官現在在哪兒?我要去找他們,跟他們並肩作戰、打鬼子。”
吳絹說:“梁丘長官在信上除了告訴我他們剛剛打了一場勝仗,他還希望同學們好好把握現在的時光,專心學習。他曾經跟你們一樣,也有著滿腔熱血要誓死救國,他總是會想起在歐洲留學時的光景。他說整個歐洲加起來還沒有我們一箇中國大,但那裡的每一個國家幾乎都比我們中國發達,而且他們當初可以肆無忌憚來到中國,搶我們中國的古董寶貝,燒燬我們的圓明圓,這是為什麼?同學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學生們都沉默不語,沒有人回答得出這個問題,吳絹說:“那是因為我們的國家、民族太落後了,國民沒有文化知識,而且很多人還沉浸在封建社會的陋習裡,鼠目寸光、愚昧無知。想要救中國,要想中國強大起來,不僅僅是把日本鬼子趕出去這麼簡單;國家要想強大,民族要想興旺,就必須學習知識、增長見識,跟上世界上發達國家的步伐,國家強大的根本就是我們的國人要強大起來,才不至於受人欺凌、任人宰割!”
吳絹說到後面有些激動了,人群裡有人給吳絹鼓起了掌。高年級的班長問:“吳老師,這些話都是梁丘長官說的嗎?”
“大部分都是他的意思,我只不過是把梁丘長官的意思轉告予大家,同學們不必非要在不適當的年紀去做力所不及之事。”
站在門裡面的劉縣長趁機對學生們說:“對啊對啊,你們要聽吳老師和梁丘長官的話,要好好讀書。今天你們就算把縣政府給拆了,我們也拿日本鬼子無能為力,我們縣政府的人又打不了鬼子,對不對?快回去吧,回去吧。”
學生們猶豫不決,但腳下還是聽從了校長的意思,往學校的方向走去;老師們跟在學生後面,吳絹剛要走,聽到後面有人叫她,“絹兒,你等一下。”
“劉梓明,怎麼是你?你有事嗎?”
“反正你也出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我請你去吃飯,好不好?”劉梓明偶然見到吳絹,又勾起了他對吳絹多年來的垂涎,聽說梁丘航上了戰場,他心底裡暗暗得意,想抓住這個機會接近吳絹。
“我還要回去上課呢,多謝你的好意,你自己去吃吧。”
“哎!絹兒,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今天又能在這街頭上相遇,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真的很有緣份嗎?”
“我不覺得,我今天遇到的人數都數不過來,難道我跟他們都有緣份。劉梓明,聽說你已經娶妻成親了,既然把人家姑娘娶進門了,就好好過日子,好好對待人家。我先走了。”
“哎哎哎,你等一下,你也知道我成親了?不過,那是我父親非要我成親的,我心裡只喜歡你,你是知道的。”
“可我不喜歡你啊,喜歡是要兩情相悅,我們之間不可能的。你成親的時候,隊伍吹吹打打幾乎繞著昌東縣走遍了,想不知道都難。再見!”吳絹說完,跟上前面的人群走了。
劉梓明自言自語地說:“唉!這麼漂亮的吳家千金小姐,我怎麼就娶不到手呢,我不是昌東縣縣長的兒子嗎?真是憋屈。”
劉梓明看著吳絹的背影,心裡有種狠狠的不甘心,他轉身跑進縣政府大樓,來到到父親劉縣長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說:“父親,我說了我不要娶風月樓老闆的女兒,你非逼著我娶,你看吧,吳絹現在就是站在我面前,我都沒機會了。”
劉縣長說:“你還對那個吳家的孫小姐不死心啊?她是漂亮,在昌東縣可能找不出再比她漂亮的女孩了,但是人家不願意,你讓我怎麼辦?”
“您是一縣之長,昌東縣的事情不都是您說了算嗎?為什麼我想娶自己喜歡的女孩你都辦不到?”
“梓明,你要知道,官場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我要想坐穩這個縣長的位子,就得事事小心、處處謹慎。吳家在昌東縣稱霸多少年了你知道嗎?就連洵城的市長都要給吳家幾分面子,更何況我還只是個縣長,再說了,她的未婚夫和三叔還是國民軍的軍官。你就對吳家的嫡孫死了心吧,你是我們劉家的獨生子,劉家傳宗接代的事對你來說才是最大的事。”
劉梓明來到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不知不覺走到中學的校門口,有學生和老師陸陸續續從裡面出來。他站在路邊的一棵樹下,想看看從裡面出來的吳絹。不一會兒,吳絹和夏潔手挽手出來了,等吳絹她們走遠了,劉梓明也沒有看到吳辛和明澤,心說:吳辛和那個明部長的兒子哪兒去了?他們幾個一直都形影不離,難道他們都不在這個學校嗎?
劉梓明長了個心眼,等老師和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來到學校門口的看門室,向看大門的大伯打聽明澤和吳辛。大伯說:“你說的明老師他好像是辭職了,已經不在這裡教書了;至於你說的吳辛我就不知道了,你問問別人吧。”
這時,路邊走來一個送信的人,對看門的大伯說:“這是你們學校的信,你收好了。”送信的人把一摞信從窗格里丟到裡面的桌臺上,劉梓明看見有一封信竟是吳絹的,下面的地址是上海。
他伸出手準備拿起那封信來看,被看門大伯攔住了,“您不能看,這是學校老師和學生的信,我要是讓您看了,他們該要罵我了。”劉梓明只好把手縮了回去。
回到家,劉梓明的新婚妻子見他回來了,從裡間出來迎他,可是劉梓明看著眼前的妻子,滿腦子裡想的卻是吳絹。他一把推開妻子,衝進廂房,倒在床上用被子矇住臉,根本不去理會身後跟進來的妻子。
躺在床上的劉梓明不知不覺慢慢睡著了,他還做了一個美好的夢,夢見自己終於用花轎把吳絹娶進了門,跪在祖宗牌位前拜天地、拜父母,然後他推開門走進洞房,伸出手準備掀起坐在床邊的吳絹頭上的紅綢蓋頭時,卻聽見了有人在叫他:“梓明,吃飯了,吃飯了,梓明...”
劉梓明被叫聲吵醒,瞬間清醒過來,一把掀開蒙住臉的被子,妻子的一張臉近得幾乎貼著他的臉,他揉了揉眼睛說:“原來是做了一個夢啊。怎麼是你啊?你幹嘛要叫醒我,打斷了我的美夢。”
“該吃飯了,母親讓我過來叫你。”劉梓明不耐煩地從床上爬起身,跟在妻子後面往餐廳走去。
夢醒過後,劉梓明每每看著躺在身邊新婚才幾個月的妻子,就想到了吳絹,心想:要是那個夢是真的該多好啊,要是躺在我身邊的人是吳絹該好啊!甚至晚上半夜好幾次叫著吳絹的名字,把身邊的妻子吵醒,妻子搖晃著他,問:“梓明,梓明,你在叫誰啊?是叫我嗎?你醒醒...。”
熟睡中做著美夢的劉梓明被叫醒後,一臉詫異和不耐煩地看著妻子說:“你幹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要來吵我,趕快睡覺吧。”說完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的覺。
劉梓明實在忍不住想見吳絹的衝動,這天早飯過後,他又來到中學的校門口,門口沒有一個進出的人,學校裡已經開始上課了。他剛要往裡躥,被看門的大伯攔住了,問:“小夥子,你又來了?但是你不能進去,要找人的話我們可以幫你進去給他傳個話。”
劉梓明心想:要是吳絹知道是我找她,估計不會出來的,我還是在門口等她吧。“我...我不著急,我就在外面等吧,等他們下課。”
劉梓明在南湖邊徘徊了一上午,一會躺在湖邊的大石塊上,一會坐在橋上看著橋底下緩緩流動的水,他不禁想起了陳玉珠在這個橋上把吳絹推下水的一幕,他當時就躲在湖邊的一棵樹後面。想到這兒,劉梓明似乎是心虛自己當時沒有出來阻止陳玉珠傷害吳絹,他連忙從橋上站起身,往湖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