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面倒還乾淨,只不過因為太久沒有開過窗子,一絲冷風也不曾進入,所以才發酵成這種十分噁心的氣味。
南宮鏡將門開啟,新鮮空氣透了進去。
一個嘶啞的聲音從裡間傳來,“把門關上,快把門關上!你是想冷死本王嗎?”
南宮鏡一呆,他完全沒有想到過哥哥的病情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竟然連這麼一絲涼風都受不得。
而且這還是在夏日!
還是老大夫動手把門關上了。
南宮鏡走了進去,才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子蜷縮在床角,雙手緊抱著膝蓋,眼下烏青,此刻正在悶熱的夏天格格發抖。
這完全不是他記憶裡那個面如冠玉,溫文爾雅的軒哥哥。
他如同一個枯老的老怪物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水分,乾巴乾巴的,只有乾瘦的面板包裹著骨頭。久不見天日的慘白肌膚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甚至有幾處抓傷都沒有癒合。
他看見南宮軒這樣一副可憐又狼狽的模樣,心中生起無名的火氣,他走過去抓住哥哥的手,“哥,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那個賤人害的你,我要殺她為你報仇!”
南宮軒的手冰冷冰冷的,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指上面長長的指甲也沒有人給他修理,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武器一般,同時顏色烏青。
南宮軒飛快地把自己的手指收回,他顫顫巍巍的抬起眼睛看南宮鏡,胸膛的起伏似乎大了一些,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阿端……”
“軒哥,是我。”南宮鏡看著他這副模樣,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他想要繼續抓住南宮軒的手,把自己身上的熱氣傳導給他,讓他不要再那麼冷了。
但是南宮軒卻將他推開,似乎又擔心弟弟受傷一般,非常輕的拍了拍弟弟的手。
“阿端,我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不知道怎麼見你了。”南宮軒說著簡單的話,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軒哥,你好好的,我會帶你出去的。”南宮鏡並非意氣用事之人,直到現在安陽城還在張瑾的掌控之中,自己沒有辦法立刻把人帶走。
南宮軒搖了搖頭,“不必冒險,你是做大事的人,來看我一眼,已經是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我不能讓你這麼冒險的。”
“你這孩子向來膽大,我記得那時候你才三歲,就敢撲到池塘裡去抓青蛙,結果捉了個癩蛤蟆。一身的泥水真是嚇死人了。”南宮軒乾巴巴的臉上露出個笑,溫和又虛弱。
兄弟兩人許久沒有湊在一塊,說起了過去年幼時在宮裡的那一段短暫的溫柔時光,那時候先皇還在,也許京城還是各種風起雲湧,但是和年幼的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他們在被強迫著學習,唸書之間,還記得許些溫柔的日子。
他們從京城八卦一直講到如今南宮鏡起義,南宮軒依舊如同過去一般溫和:“我明白你的苦,既然這天下是咱們家的,忍不了就別忍了。不論哪個兄弟做帝王,這都是咱們家的天下,別弄丟了,就好。”
“軒哥,我不會的。”南宮鏡鄭重的起誓道。
南宮軒笑著說,“你這人小氣的很,肯定不肯弄丟。只要顧好了知天下百姓,民心所向,才是帝王。”